“换酒常思典旧裘,诗成每爱诵无休。
  
  疏狂不减当年态,笑觉精神老更遒。”
  
  这首七言绝句,是中国科学院院士、数学家李邦河珍藏了16年的一份手稿,题目就叫《赠李邦河》。
  
  人们也许很难猜到,写这首诗的人,竟是中国运筹学、系统工程和系统科学的开山之人——中国工程院院士许国志。
  
  “我和许先生相识几十年了,我们除了讨论数学问题外,在诗歌方面也有很多交流。先生的诗,体现了他身上的一股豪情。”4月25日,在中科院系统科学研究所举办的“纪念许国志先生诞辰94周年专题研讨会”上,李邦河作出了这样的评价。
  
  70岁,做诗人还不晚
  
  在很多人看来,科学和诗歌好像是毫不相干的两极,在精神和实践上有着不同的诉求、不同的坚守和不同的路径,是难以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存在的。
  
  但许国志是个例外。出生在扬州一个富庶的盐商家庭,许国志从小在私塾受到了良好的教育,积淀了深厚的国学底蕴,虽然后来读了理工科,但他对诗歌却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。
  
  “许先生一生爱诗,他心中的这颗种子直到70岁的时候才发芽。”中关村诗社创建人之一、诗社领导成员任知恕回忆,1989年,70岁的许国志加入中关村诗社,成为诗社最早的成员之一,并在此后的12年间,创作了363首诗词。
  
  在他的《自励诗——七绝》中,他也表达了对诗歌的热爱之情:“不信儒冠曾误我,恨无慧语可惊人。他生倘得从吾愿,甘为诗书再献身。”
  
  “搞数学的都离不开‘if’,写诗词更离不开‘设问’。许先生在这里‘为诗书献身’,不但已经献了,而且还要‘再献’。”原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党委书记、中关村诗社常务副社长颜基义评价称,“这首绝句不仅是先生人生回路的表白,更因添入了他的自身感悟,使整首诗的正能量提升了许多。”
  
  最后的嘱托
  
  在许国志辞世前不久,颜基义曾去医院看望他,那时他的身体状态已经十分虚弱了。但见到颜基义,老人仍然和他谈诗,并说,科学家写诗,集聚在一起讨论诗,互相唱和诗,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。他让颜基义参加到中关村诗社中去,为诗社出力,把诗社继续好好地办下去。
  
  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多年,但当年的情景,如今仍深深铭刻在颜基义的心底。“诗词业已与许先生融为一体,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许先生一生工作在科学的前沿,却又写出了漂亮的诗词。他的身上,体现了系统科学与诗词的双重瑰丽。”
  
  古人说,诗可以群。中关村诗社是一个由中科院院士和科技工作者自发组建的团体,而许国志也一直在通过诗歌将一批热爱文学的科学家团结在一起。他甚至还与农业气象学家江爱良合作了一首七言律诗《毕业50周年有感》。由于历史的原因,两人一位毕业于上海交大,一位毕业于西南联大,却通过这样一种“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”的方式,同庆毕业50周年。
  
  “许先生的诗词穿越了时空,突破了地域,把情感输送到四面八方,带有极强的‘连接他人’的特征。”颜基义说,在诗社中,许国志是最愿意与他人唱和、与他人磋商讨论的诗人,也因为如此,他一直深得诗友们的敬佩与爱戴。
  
  算法入诗情更高
  
  中科院院士曾庆存是研究大气的,虽然与许国志并不同行,但他却说自己算得上是许先生的“私淑弟子”。“我们作研究经常要用到数学知识,因此我也读了一些许国志的著作,感到受益匪浅。”
  
  但两人真正结缘,却是因为对诗的喜爱。曾庆存曾任中关村诗社的第四任社长,二人一起讨论诗歌,很快成了朋友。
  
  在许国志的身上,曾庆存明白了科学与诗词是如何结合在一起的。“科学讲究逻辑思维,而诗歌讲究形象思维。但科学又需要用形象的语言去表达,否则就不是美丽的,别人也看不懂;而诗歌虽然看似发散,但内部却需要严密的逻辑联系。”
  
  许国志相信,科学家写诗,是有可能写好的。他甚至把系统科学中的“算法”都写进了自己的作品中。在《玉漏迟——标号算法》中,他写道:“量权测水相标,觅一线泉塘,畅流增补。如许咽喉,迭代一逢无路。休得心贪太苦,应记取截流同数。标慎与,法大比天知否!”
  
  “这首词告诉我们,不仅要关注系统的存量,更要关注系统的增量。而且增量的变化,还必须要遵守一定规则。”颜基义感慨,“最后的‘法大比天知否’,是多么好的警句啊!”
  
  如今,许国志已去世十二载,但他身上的学人雅士之风,已经成为中科院文化的一个重要部分。或许,就像他自己所写的那样:“不厌秋霜点鬓新,常思垂老献车薪……此生若冀非虚过,苦辣酸甜品应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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