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宗元苏轼“水晶人生”:历史的“心”河,这是公元9世纪初期的一天,湖南永州,一个叫柳宗元的文学青年,拿着柴刀,和几个朋友,一路砍伐丛密的野竹林,他要去哪里?
  
  这是公元1083年农历十月十二日的一个夜晚,湖北黄冈,一个叫苏轼的文学中年,月光骚扰他,睡不着,于是起来,半夜三更去承天寺,找一个名叫张怀民的哥们,他要去干啥?
  
  虽然这两位文坛巨匠,这两件小事,相隔两百多年,但从穿越的目光来看,从文学意境的眼光来看,他们是在同时行进的。
  
  那个叫柳宗元的文学青年,砍开了一片竹林,他苦苦寻觅的不是阿里巴巴洞穴里的珠宝,也不是一本神秘的武林秘籍,而是一个空灵的水晶世界:他看见一片小石潭,里面有一百来条小鱼儿,因为潭水的能见度太好了,太清澈了,以至于产生视觉上的错觉,以为这些鱼儿都是在空气中游来游去,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,鱼儿的影子全投射在潭底的石头上,“潭中鱼可百许头,皆若空游无所依。日光下澈,影布石上,佁(y)然不动”。柳宗元被这空灵剔透的世界惊呆了,于是坐下来欣赏,感叹,沉醉,他的精神状态和鱼儿融为一体,似乎达成了庄子所说的“知鱼之乐”,开始觉得水中的鱼也明白他们游人的乐趣,“似与游者相乐”,人鱼之乐,浑然一体。
  
  潭水的空灵,要用空气来形容。
  
  就在柳宗元到达小石潭的那一刻,那位年已46岁的文学大叔苏轼已经到达承天寺,叫醒哥们张怀民,哥俩都被月光骚扰得失眠,于是在庭中散步,月光太空灵,月夜太透彻,以至于空气像水那样有亮度,像水那样清澈,“庭下如积水空明,水中藻荇交横,盖竹柏影也”。诗人周围的一切,也要用水里的事物来形容,寺庙中那些竹子,那些松柏的影子,被月光一处理,将彩绘变成水墨,就成了水藻荇菜。空气的空灵,要用水来形容。
  
  就在那一刹那,唐朝永州的小石潭,宋朝黄冈的承天寺月夜,柳宗元和苏轼,唐朝和宋朝,都重合了,重合在一个关键点上:富有诗意的水晶人生境界。
  
  世界纷纷扰扰,人生忙忙碌碌,古今都如此。但在这个地球上,总有那么一汪清泉,总有那么一个月夜,在某处等着你。你与清泉月光相遇,心与境相逢,顷刻间,你明白,你需要一个澄澈如水,明朗如月的人生,或者说,你的人生需要一个空明剔透的时刻。
  
  柳宗元与苏轼未必一生都保持心境空灵透彻,但总会有那么一个空灵清澈的时刻,于是,空灵之景和空灵之人相遇,就有了《小石潭记》和《记承天寺夜游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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