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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武大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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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常遇春见陈友谅刺死船家,便命贾平放箭,箭似流星向小船射去。陈友谅急忙卸下盔甲潜入水中,他水性好,力气大,在水下推着船走了一段,这才重新上船,顺江而下,逃命去了。陈友谅手下的兵丁死的死,降的降。那些反王们有的降了朱元璋,有的往西边乱山中逃去。沐英等要去追赶,徐达说:“西边山连山,山套山,峭崖陡壁,不宜深追,就由他们去吧。”众人离开了乱石山

  且说西吴王朱元璋回到滁州,一为六弟常遇春接风,二为大战乱石山的将领庆功,大排筵席,犒赏三军。又祭奠了死难将士,之后西吴将士在滁州休兵数日。

  这一天,西吴王召集文武群臣到王府议事。众人到齐,西吴王说:“如今乱石山已平,滁州非久居之地,我西吴人马已有三十万,兵多将广,能征惯战,这里土地肥沃,粮草充足,无后顾之忧。若能趁此良机北渡黄河,兵发大都,即可推翻元朝,解黎民之苦。”徐达沉思片刻说:“主公,如果北伐,必须先取金陵,然后征讨四方。南方既定,北渡黄河,方可建成工业。”“啊!请元帅详解其因,本王愿听高见。”“主公啊,未打大都先得削掉元朝的左膀右臂,使其孤立无援,方能一举得胜。他的左膀是金陵王赤福延寿,金陵王有三个兄弟,赤福延文、赤福延贞、赤福延达。这哥儿四个每人掌中一条虎尾三节棍,都有万夫不当之勇。西吴人马若过黄河攻取大都,赤福延寿弟兄必定得率兵来抄我们的后路。咱们必须得先拔掉这个钉子,免去后顾之优。那么他的右臂是谁呢?就是吴王张士诚和南汉王陈友谅。

  那吴王张士诚胸无大志,倒可以暂不去理他。南汉王陈友谅是个危险人物,他在乱石山吃了败仗,但并未伤了元气,倒与西吴积下冤仇。他在江州拥有精兵大船,早与元朝勾勾搭搭,如今更会投靠元朝,与西吴为敌到底。因此,要先除陈友谅,孤立张士诚,然后北渡黄河,兵发大都。”听徐达这么说,众人都暗暗佩服元帅的才智,唯有胡大海很不耐烦,他插嘴说:“哎呀,我的大元帅,那陈友谅是咱西吴的手下败将,哪里值得一提。就是那金陵王也没什么可怕的,不就是一条虎尾三节棍吗?咱老六满能对付得了。”徐达一笑说:“取金陵并非一件容易事,那一带地形复杂,且有长江天堑,敌军所据都是易守难攻之地,我们必须过长江取采石,战芜湖,打太平,收宁波,还有瓜州、镇江、池州等城池,得经过十几场鏖战。其中最不好打的当是采石矶,地势险要,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。要打采石矶,还得得天时,占地利,非遇上百年不见的大潮不可。因为这采石矶座落在长江南岸的一个岛屿上,岛上有几个山头伸向江中比江面高出有数十丈。后边连接陆地,可以直接得到太平府的支援。前边山头上吊有重炮,每个山头都被铁链相连,铁链子上边都搭着大块的山石,为的是砸攻江的战船……”胡大海不等听完,又插了话:“照你这么说,那采石矶就不攻了?”朱元璋见胡大海总打断元帅的话,怕元帅心中不悦,便说:

  “二哥,徐元帅在元朝为官数年,各地的兵力布置他了如指掌,还是让元帅细细讲说吧。”徐达说:“若要攻下采石矶,一要等涨潮,二要有水军战船。”朱元璋说:

  “西吴哪有水军战船,即使现在招募,恐怕也来不及了。”正在这时,有一人搭话:

  “主公不必着急,为臣倒有个主意。”说话的人是李善长,他说:“巢湖王于庭弼有水军十万,战船千艘。我曾教过庭弼之子读书,于庭弼待我很好。我想去巢湖面见庭弼,说服他归降我主,若能成功,岂不省去许多麻烦。”徐达闻听,心中大喜,便说:“此计甚好。李先生前往巢湖劝降于庭弼,本帅派一支人马攻取瓜州、镇江,剪掉金陵的右翼;主公亲率大军攻取采石矶,剪掉金陵的左翼,两军在长江会师,直攻金陵。请主公定夺。”朱元璋当机立断,决定三日后统兵南下。

  三日后,徐元帅在帅府升帐,聚将鼓响过,众将披挂整齐来到帅堂。徐达将攻取金陵之事对众将说了一遍,然后高声叫道:“于金彪听令!”于金彪应声:“末将在。”“命你带领五万人马攻取瓜州、镇江。”徐达又派汤和为副将,梅士祖押运粮草,这一路将官领令而去。徐达又叫:“常遇春听令!”常遇春答道:“末将在!”徐达说:“本帅命你为先锋官,率领三千五百飞虎队,兵发采石矶!”常遇春领令而去,校军场点齐三千五百飞虎队,浩浩荡荡离开滁州城。西吴王朱元璋和元帅徐达率领二十万大军随后紧跟。常遇春一路之上,逢山开路,遇水搭桥,夺州取县,战无不胜,不再细表。

  单说李善长,那日他在大堂上讨了令,回到自己的住处,换了一身便服,带了一名书童,主仆二人骑马离开滁州,向西南而去。走出一百多里,来到巢湖地界。

  见湖上有一只巡湖的船只,李善长在岸上招呼了一声,那船就向岸边划来。到了近处,船上人便一抱拳:“原来是李师爷,这几年您老人家到哪里去了,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们少爷?”“只因家中诸事忙碌,未能来看望诸位。你家主公可在府中?”

  “我家主公正在府中,李师爷快上船吧。”因为李善长曾在巢湖居留数载,许多人都认识他,没有费劲就来到王府。有人往里通禀,工夫不大,里面传下话来:“请李师爷进府。”有一个兵卒前头带路,一直把李善长引进了书房。李善长见到于庭弼,抱拳施礼:“李善长叩见主公。”于庭弼没有起身迎接,淡淡地说道:“李师爷一去数载,今日归来,不知为了何事?”“特意来看望故主。”于庭弼嘿嘿一声冷:“李师爷在西吴王朱元璋帐下为臣,真是春风得意,你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故主?”“王驾千岁取笑了。”于庭弼哼了一声:“李善长!你是为采石矶而来,你要借我巢湖的水军战船去攻打采石矶,是与不是?”李善长闻听此言,哈哈大笑:

  “主公英明,我正是为采石矶而来!”“来人,将李善长给我轰出去!”李善长并不惊慌,说了句“只怕主公你轰时容易请时难”,迈步就要往外走。于庭弼听他说这句话,心中狐疑,忙把他叫住道:“慢着,你刚才讲些什么?”“可笑主公死到临头还不知觉。”于庭弼这时可沉不住气啦,忙让自己的儿子于同江、于同海把老师请回。于同江兄弟方才很不满意父亲对老师那种态度,听到让他们把李善长请回来,心中自然高兴。他们请回了李善长,一个摆座,一个献茶,殷勤得很。于庭弼见李善长落座,便问道:“李先生说我死到临头,此话怎讲?”李善长一看时机到了,假意叹了口气说:“我是一片好意,谁知主公不但不领情,反而要轰我出去,早知如此,我何必要讨令前来呢。”于庭弼问:“你讨的什么令?”李善长说:

  “一日西吴王召集诸将商议攻采石矶之事。元帅说要取采石矶,必须先扫除巢湖之敌,以免巢湖王帮助元朝。善长听到此言,怎敢坐视主公遭此大难,因此大堂上拦了军令,元帅前夸下海口,说我昔日曾受千岁大思,愿前去说服千岁,双方免动干戈,共同灭无军。我主公乃是仁义之人,闻听此言,心中大悦,对我讲:‘只要于王兄肯协助我西吴,日后三分天下,有其一份。’我这才到巢湖来见千岁,愿吐肺腑之言,以报主公知遇之恩。”于庭弼闻听此言,对李善长说:“李先生的美意,于某感激,只是西吴欲扫平巢湖,也不过是耸人听闻,要知道巢湖水军十万,战船千只,西吴兵卒不习水战,何谈扫平二字?”李善长说:“主公此言差也,想我西吴兵多将广,粮草充足,个个能征惯战,人人斗志昂扬。脱脱二十万大军在滁州大败,自己丧了命;陈友谅在乱石山设下兴隆会,欲害西吴王,结果也是自己落了个损兵折将,众叛亲离。千岁请想,您比脱脱如何?比陈友谅强大不?他们都落了个惨败的下场,何况千岁您这小小的巢湖?”于庭弼半晌没言语,这时军师进来说:

  “李师爷一路辛苦,我备下水酒一杯,请先生用餐。”李善长明白军师的用意,立即起身,跟随同江同海兄弟到前厅用饭。这里于庭弼与军师议论一番。等李善长用过饭回来,于庭弼就先说话了:“我久闻西吴王朱元璋有胆有识,克己容人。只是我于庭弼经营巢湖已有数十年之久,堂堂巢湖王,怎肯受他人节制?因此,我有三事相求。西吴王如能应允,我就率众投降,若是不允,只好两军阵前相见了。”李善长说:“不知千岁所讲是哪三事?”于庭弼说:“我只受西吴王节制,不受他人节制。”“那两件呢?”“第二件是我仍旧带领兵马坐镇巢湖;第三件是我于庭弼听调不听宣。”李善长说:“千岁所提三事,我禀明主公,三日后到巢湖回话。”

  李善长立即告辞,去见西吴王。其实西吴王和徐达已在离巢湖五十里外扎下营盘,单等李善长的消息。李善长将于庭弼所提条件,—一禀报主公、元帅。朱元璋说:

  “只要于庭弼愿与西吴合兵,共同抗元,别说三件事,十件、二十件本王也会答应的。”当即写下手谕一封,封于庭弼为水军元帅,统领水军,参与西吴军机事宜,并拨饷银十万两,以慰全军;赐于庭弼一顶紫金串珠冠,一件紫金连环甲。三天头上,李善长带着这些东西又到了巢湖。于庭弼见西吴王如此器重他,心中十分高兴,带了自己的儿子和巢湖主要将领到西吴王营中谢恩。西吴王见于庭弼仪表堂堂,也十分喜爱,吩咐摆酒筵庆贺。西吴王左有陆军元帅徐达,右有水军元帅于庭弼,其余众人排列两旁,大家推杯换盏,好不热闹。

  巢湖人马归并西吴,西吴大营军威大振,日夜操练人马,准备攻打采石矶。且说这采石矶地势险要,自古为江防重地。人们形容采石矶的险要说:

  山峰突出,好似狼牙锯齿;怪石横生,犹如探首雄鸡。说它高,抬头一望人眼晕;说它陡,壁虎到此心起疑。眼见得漩涡滚滚,鹅毛沉底;耳听得波涛怒吼,江流湍急。火炮尊尊山头卧,铁索累累锁青石。炮声轰响青石泻,矾下千军砸为泥。

  采石矶的主帅是老姜不辣,副帅是撒里布花,后来又补了个陈也先。陈也先在襄阳损兵折将,吃了败仗就逃到采石矶避难,老姜不辣看在老朋友的面上给他补了个副帅之职。他们得知巢湖王于庭弼投降了西吴王,不久就要攻取采石矶,便加紧了防备。一日,探马来报:“有数十条战船,顺江而下。”老姜不辣闻报,率报众将来到矾头。工夫不大,就见有五排战船由远而近,每只船上都有一杆黄旗,上有斗大的一个“朱”字,一看便知是西吴发来的战船。等到战船接近了采石矶,船上勇士正要搭云梯,老姜不辣吩咐一声:“卸链抛石!”就听得轰隆隆一阵响声,犹如翻江倒海一般,大小石头倾泻而下。这些石头,大的如磨盘,小的也有斗大,霎时之间几十条战船大部被砸烂,船上之人纷纷落水,可怜那二百多兵丁没有回去几个。此后几次攻取采石矶,俱都失败,西吴王与元帅心中十分焦急,带领人马暂住巢湖。

  眨眼几个月过去了,一天,朱元璋和徐达正在书房议事,于庭弼带着一位老者来见。西吴王不知何意,忙请于庭弼与那老者一旁坐下,于庭弼说:“主公,元帅,这位老汉是个打鱼人,姓赵名洪,与我有些来往,他有个侄儿在元将老姜不辣府中当差,采石矶的情况他略知一二。我把他领来见您,也许有助于攻取采石矶。徐达一听,心中十分高兴,便和老者攀谈起来。原来这老者的祖上曾在朝中为官,后被奸臣所害,从他的父辈开始就以打鱼为生,对这一带的情况十分熟悉。谈到攻打采石矶,他连连摇头说:“难呀,难呀,那采石矶探出水面数十丈,上有重兵把守,要想从江面上矾头,比登天还难。”徐达问道:“矾头上有多少人把守?领头的是什么人?”赵洪老汉说:“这我还不大清楚,让我侄儿给打听打听吧。”

  过了几天,老汉又来求见,见了徐达便说:“昨天我那侄儿回家说,老姜不辣要在中秋佳节犒赏三军,庆贺胜利。”徐达不解,问道:“庆什么胜利?”“说是几个月来采石矶没伤一兵一卒,倒砸死砸伤西吴不少兵卒,砸烂了无数战船。”徐达闻听哈哈大笑,他对朱元璋说:“主公,咱们和老姜不辣一块庆贺中秋吧。”在座的人都不明白元帅这是什么意思。赵老汉走后,徐元帅把胡大海、常遇春、丁德兴、沐英、华云、徐方、吴祯等几员大将叫来,对他们说:“采石矶守将老姜不辣要在中秋节犒赏三军,庆贺胜利,说明元军中兵骄将惰,麻痹轻敌。这正是我们攻取采石矶的好时机。我们要大张旗鼓宣扬,说西吴王要在中秋节宴请群臣,以便进一步麻痹他们,好使我大军一鼓作气,取下采石矶。大家以为如何?”众人齐说元帅的主意好。第二天,徐达就派出好几股人到周围州县一通置办,采买整牛整羊,成坛好酒,一船一船往巢湖运。没有几天,这一带就嚷嚷动了,说西吴王要在八月十五大宴群臣,还要在江上排练战船。这件事不久就传到采石矶老姜不辣等人耳中。

  他冷笑了几声,说:“反贼朱元璋屡遭失败,如今困在巢湖,进退两难,还庆贺佳节,真正可笑!”他根本就没把西吴放在心上。

  八月十五日一早,赵老汉跑来送信,说今天守矾头的是陈也先和撒里布花,俩人各带十名将士,前半夜是撒里布花,后半夜是陈也先。老姜不辣有令,守矾头的将士不准喝酒,其他人可以随便喝。徐达传下话去,请诸位将军帅堂议事。这次元帅升帐与以往不同,不放炮,不响鼓。时间不长,众将来到帅堂,两旁站立,徐达眼望众人,说道:“众位将军,攻取采石矶的时机已到,今天晚上有一年之中最大的涨潮,因此,老姜不辣不会想到我军会出击,才敢放心饮酒作乐,我军将士要在三更以后,披挂整齐,乘五十只战船,偷袭采石矶。可是必须有一人先上采石矶,夺下矾头,船只才能过去。不知哪位将军敢去?”胡大海说:“弄只小船,借着涨潮,水涨船高,不就上去了嘛!”旁边有人小声问他:“胡二爷,你能上去吗?”

  胡大海说:一我可上不去。”那人说:“你净说废话!”元帅说:“胡将军所说水涨船高,这话不错,只是这采石矶离江面太高,即使涨潮,船还是上不了矾头的。

  非得有勇敢之士才能跃上矾头。”元帅说完,帅堂里半晌鸦雀无声,没人答话。这时旁边问坏了一个人,谁?常遇春。只见他迈虎步抖甲叶来到帅堂,躬身施礼:

  “启禀元帅,末将不才,愿讨将令,今天我要飞跃采石矶!”胡大海说:“老六哇,你怎么上去?难道说你肋生双翅不成?”常遇春说:“难道二哥你忘了?咱们一块练武时,每次上山,你们从山道上,我从陡壁上,每次都比你们先到。”胡大海恍然大悟:“噢,对了,你有一对飞抓百链索!”徐达说:“六将军准备怎么上法?”

  常遇春说:“我想矾上守军必在矾头,矾的左侧是悬崖绝壁,不一定会有人看守,我就从这里上去,趁其不备,杀死守矾将士。我过得矾头便抖火折子,你们见着信号,便可从矾头下通过,从右侧登阶上岸,奇袭采石矶。元帅以为如何?”徐达说:

  “此计甚好,只是危险太大。”常遇春说:“元帅放心。即便我为西吴尽忠,也是理所当然。”众人闻听,暗暗佩服常遇春。元帅想除了常遇春别人更上不去,便说:

  “就这么办了,大家准备去吧。”

  二更已过,江上起了风,江水突然涨高,江面上波涛滚滚,恶浪滔滔,浪裹着风,怒狮般地吼叫。这时一只小船奔采石矶左侧山环里而来,船上的常遇春穿一身青色紧袄紧裤,胸前双搭十字拌,腰煞皮(革呈)带,足蹬青色薄底靴子。一丈六尺长的飞抓,取中搭在脖子上,领口地方用一条皮绳两头穿在索上,如同钮扣一般结好,两把飞抓掖在左右胯上的皮(革呈)带上,后背一杆竹节单鞭,怀揣火折子。四个水手俱都是膀大腰圆,一个赛一个的虎实。这只小船人不知鬼不觉,贴着江边来到了采石矶。常遇春对四名水手说:“只要我离开水面一丈高,你们的船可赶快躲开我。”一个水手说:“那为什么呢?”常遇春说:“万一抓不磁实,我掉在水里不要紧,因为我会水;掉在船板上就得摔坏,有生命之险。”一个水手说:“是了,六将军您可要留神呀!”另一个说:“您这真是舍命为国呀!就这采石矶,谁瞧着谁不发愁呀!您可小心啦。”常遇春说:“你们放心吧,我自会小心的。”小船贴住山根,常遇春伸右手把右边的飞抓哗啦啦放下,右手抓住链子,嗖嗖嗖,啪!飞抓搭在了山石上。常遇春两手拽了拽,觉得结实了,就用左手往上倒,噌!噌!噌!

  脚底下就离开船板了,然后右手攥住了链子,伸左手把左边的飞抓哗啦落了下来,左手抢链,嗖嗖嗖!抡圆了往山石上一搭,拽了拽没问题了,左手攥住链,腾下右手往高里伸。摘右手抓,抓哗啦下去了,左手往上倒。这工夫离船可就一丈多高了,小船往西划去。常遇春再用右手抢抓,搭在山石上,拽了拽磁实了,左手摘抓,哗楞放下。简短截说,虽说有子时潮,但由江面的山根底下要爬上采石矶,得有数十丈高,难为忠心耿耿的常遇春,他一扣倒一扣,已然倒了四分之三,再有个七、八扣就可以到矾头了。这时可就不成了,他汗流使背,嘘嘘作喘,抓抡着也没劲了,倒也倒不动了。他心里着急,暗暗叫着自己的名字:常遇春呀常遇春,西吴的胜败兴衰,就在今天这一举了,无论如何也得上去,要死也得死在上边呀!想到这儿,劲头可就来了。他狠着心,努着力,又倒了几扣,总算最末一扣也搭在山顶上了。

  他上了矾头,蹲在一块石头后边,把左右抓在皮鞋带中掖好,慢慢缓这口气,过了好大的工夫,把这口气缓上来,伸右手在背后抽出了竹节钢鞭,蹑足潜踪向矾头走去。

  放下常遇春不表,再交待一下这山头的情况。老姜不辣在帅府张灯结彩,大排筵宴,他怕采石矶上出事,准备自己亲自去巡守。陈也先知道这件事以后,心想我自从来到这里,多亏老姜不辣另眼相看,不但让我住在这里,还给了个副帅之职,可是撒里布花处处小看我,那话里话外总嫌我寸功未立,不应担此重任。我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,替他镇守采石矶,也好表表我的忠心,显显我的能耐。他对老姜不辣说:“元帅,今日佳节,元帅宴请众将,我愿替大帅镇守采石矶一日,以报大帅知遇之恩。”老姜不辣闻听,心中高兴,就安排了撒里布花和陈也先两人,各带十名相当都督的元将前去守矾。这两班人分为前半夜一班,后半夜一班。子时已过,陈也先带着白天吃饱睡足了的十个人上了采石矶,把班接过来,各处巡视了一番。

  江面上除了风浪的吼声,什么也听不见,采石矶上连只猎都没有。他放心了,就把这十个人都叫到矾头上,和大家一块聊天。一个都督说:“咱这采石矶,别说人上不来,连只乌鸦都飞不过去,放心睡觉准没事。”另一个说:“你可别那么说,西吴那里能人挺多,就说那个常遇春吧,连皇上都敢抓,多大的能耐!”另一个说:

  “哎哎,你别净替别人吹,常遇春要敢上来,我这大枪一抖,就把他扔下矾去喂王八了。”他刚说到这里,猛然头顶上像炸雷一般,听得一声呐喊:“呔!元兵元将听着!我乃打虎将军常遇春是也!哪个不怕死,前来会我!”大家一回头,借着高杆上的灯笼一瞧,吓得连声都岔了:“哎哟,我的妈呀!”陈也先连姥姥都叫出来了:“哎哟,我的姥姥!”刚才那个要把常遇春扔下矾头喂王八的都督喊得更凶:

  “妈呀!这是天神下界,煞神来了!”陈也先说:“哪位都督去战他?谁要拿住他,就是奇功一件!”一个都督叫布里几,对陈也先说:“陈元帅,我来拿他!”说完迎了上来。常遇春往对面一看,见此人身高过丈,膀阔腰圆,使一条大枪。布里几喊道:“常遇春,你敢偷上采石矶,看枪!”抖枪向常遇春胸前扎来。常遇春不容枪到,往右一闪,用左手在枪缨后边,叭!抓住了枪,右手鞭在枪中心杆上,囗!

  “撒手!”这布里几还真听话,“撒手就撒手!”这枪就扔了。常遇春一上步,顺手一鞭,噗!布里几脑浆进出。这下可把陈也先吓坏了,哆里哆嗦地说:“谁还敢上?”布里花提着铁棍过来了:“让我来,替我哥哥报仇!”这时常遇春把鞭插在背后,用手拾起布里几那杆枪:“来者什么人?休走看枪!”一枪刺去。布里花立棍挂枪,说声“开!”常遇春说:“开不了!”这杆枪从布里花前心扎进去,后心见尖。然后常遇春把死尸挑起来,摔出好远。矾上的八个都督吓破了胆,也不看方向,扭头就跑,耳听噼里叭啦,都掉到江里了。有几个人会水的许能逃走,不会水的就淹死了。常遇春再找陈也先,踪影皆无。原来在常遇春和布里花交手时,他已经偷偷往东溜了。常遇春也不去寻找,他左手握枪,右手掏出火折子一抖,火星乱窜。徐达见火星,指挥着五十只战船从左边开来,船只靠岸。徐达带领众将上岸,常遇春从贾平手中接过自己的马匹兵刃率众直奔帅府杀来。

  正走之间,迎面跑来一匹战马,马上之人面如蓝靛,发似朱砂,两道红眉,一双怪眼,塌鼻梁,翻鼻孔,大嘴岔,颔下一部红钢髯,穿一身青钢盔甲,手提一杆青龙刀,瞧着那么疾人。常遇春大喝一声:“来将通名,常某枪下不死无名之鬼!”

  那人把刀一横,高声答道:“我乃采石矶大帅老姜不辣是也!你是何人?”常遇春说:“我乃西吴王帐下打虎将军常遇春是也!快快下马受缚,免你一死!”老姜不辣说声:“看刀!”将马往前一带,马抢上首,手举大刀,用尽生平之力,照定常遇春的头顶往下就剁。常遇春见刀到了,将手中的丈八枪照定刀杆上用力一磕,把老姜不辣的大刀磕将出去,顺势将枪一抖,照定老委不辣的胸前便刺。耳听噗哧一声,老姜不辣被常遇春刺于马下。这时,忽听一声大叫:“黑贼休走!你家副帅特来擒你!”声到马到枪也到,枪头直奔常遇春的咽喉刺来,常遇春一看枪到了,将手中枪向上一提,照定敌将的枪杆向下一砸,耳听当啷啷一声响,敌将的枪被砸于地下。常遇春趁势向撒里布花的胸前刺去。撒里布花说声不好急忙躲闪,已经来不及了,被常遇春一枪挑于马下。众元军见主帅老姜不辣和副帅撒里布花死于马下,陈也先不知去向,知道大势已去,纷纷跪倒投降。

  天光大亮,旭日东升,西吴王朱元璋与军师刘伯温并马而行,左有陆军元帅徐达,右有水军老帅于庭弼。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到了王府。众人来到大堂上,朱元璋传下话去,要犒赏三军,论功行赏。将领们各自报功,元帅命军政司给众将上了功劳簿。常遇春飞身跃采石矶,记了头功一件,加封开平王,常遇春谢恩。西吴王传令,出榜安民,点仓查库,全营将士歇兵三日。到了第四天,召诸将到大堂,商议攻取芜湖关之事。朱元璋把采石矶、巢湖两路水军战船,交给于庭弼父子调遣。徐达手擎大令,高声叫道:“丁德兴何在?”丁德兴答应一声,迈步来到元帅案前,躬身施礼:“不知元帅有何吩咐?”徐达说:“将军接令一支,率领五千兵卒,作为先锋,逢山开路,遇水搭桥,兵发芜湖关!”丁德兴接下箭令,点齐五千人马,遘奔芜湖关,一路之上,抢关夺寨不必细表。一日正走之间,探马来报:“离芜湖约有二十里。”“再探!”“离芜湖约有十里!”丁德兴传令,城关十里外扎下兵营。他带了一员副将,向芜湖关走去。远远望见芜湖关的城头之上插满旌旗,护城壕外密布鹿角,城墙上悬挂滚木镭石,灰瓶炮子,城门紧闭,吊桥扯起。丁德兴正在观看,城头上咕隆咕隆三声炮响,吊桥一落,城门大开,从城中杀出五百儿郎,来到城外雁别翅排开,四杆认标旗分为左右,一杯大纛随风飘扬,大纛下闪出一匹乌骓马,马上将官身高九尺开外,虎背熊腰,面如羊肝,黑里透紫,扫帚眉,大环眼,颔下一部虬髯。头戴镔铁盔,身穿镔铁甲,大红的中衣,虎头战靴,掌中一杆镔铁皂缨枪,威风凛凛,杀气腾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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