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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子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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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前位置:古诗词网 > 老子传 > 第八章 入秦过函

    函谷关是天下著名的雄关和险关。这里,两边山峰高峻,中间是一道函蓄的峡谷。个函谷关城就座落在这函蓄的峡谷之上,因而取名函谷关。杜頨在《函谷关考》里说,谷关“西据高原,东邻绝涧,南接秦岭,北塞黄河,其地多深山大谷,一人守关,可当百”。阎伯璵在《函谷关赋》中说,“函谷天险,宏农邦镇。南据二虢,地荒三晋。开一轨,壁立千仞”。在当时,这座险关以东是周朝地面,以西是秦国的地盘,不管离秦入周,也不管是离周入秦,都必须从这里经过。因此可以说这是个咽喉一般的地。

    函谷关东门是两个门洞,城门高大,庄肃威武。城门上头有两座雄伟壮观的丹凤楼。是三层,楼顶上的两只凤凰,相对而视,展翅欲飞。雄壮的城墙外边是幽谷一般的深。这深涧正好代替了城池。城门口的深涧上是一座木质的吊桥。白天吊桥放下,有人守。行人须经检查才能过关;夜晚吊桥提起,若想过关,只有插翅腾飞。

    此时,镇守函谷关的关令名叫尹喜。这尹喜学富才高,特别喜欢钻研天文星象,并此来探究人间福祸,推测世道异。他是周朝的大夫,年轻时在周朝图书馆曾向老聃生借书并且请教,对他的学识和品德十分地佩服。近来他听说老聃先生要西出函谷到方去,心里异常的高兴。说,“这样大的大学问人,可千万不能轻易放他过关哪!”安排把守关门的巡警说:“你们千万可要在意,有个身穿米黄色袍子,腰束白裙,白、白发、白眉毛,骑个青牛的老人,近几天要从这里经过,你们看见之后,千万要赶告诉我,千万可要严密把守,可不能随便放他过去,”巡警问他为啥要把住这个人。

    尹喜说:“到时你们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 一天不见老聃从这过,两天不见老聃从这过,三天、五天还不见老聃从这过,尹喜了,“这老聃先生为什么还不来呢?难道说他不来了,或是中途回转?若西行,不从们这里走,哪里也过不去呀,难道说他能是骑着青牛腾云驾雾从我这关城上空飞过去?奇怪!叫人着急,这真真的叫人着急!”他憋不住劲了,亲自骑马,直接出来察看。

    早晨,上午,下午,他一天三次地出来察看。第一天出来察看,没有见人;第二天来察看,还不见人;第三天,他又出来察看了。

    这是公元前四七八年农历九月的一个早晨。夜雨刚过,紫气连天。只见紫色的雾气深涧升起,从山谷升起,从函谷狭道升起。弥漫了山川,弥漫了城楼,弥漫了树林,漫了房屋。以往,有“紫气东来”的话传说,那传说的流传就是借这紫气。事实上紫气不是东来,也不是西来,而是从这山谷和深涧中来。“紫气东来”,不去求真就说了,若要刻意求真,凭心而论,这个已将含义搞错了几千年的成语,确实是应该推不实之词,改为“紫气谷来”的。

    这天,尹喜起得很早。他骑着一匹红马,来到函谷关东门里边,向城门楼下的门警呼一下,然后出城门往东而去。这是一个年约四十三四的官员,细高的身材,瓜子脸,白净面皮,眉清目秀,三缕胡须。头顶浅蓝扎帕,身穿蓝裤蓝袍,腰束一围带点镇边关的关令味道的黄色勒腰。

    尹喜勒马站在东门外边,通过淡淡的紫气,张大眼睛往东看着。那里除了雾气和近的一片树林,除了雾腾腾的天际,和黄色的峻坂之上的一条车道之外,别的什么东西没有。

    尹喜催马,沿道往东走。走了好远,也没见有一个人来。当他的希望又一次破灭,马转身就要往西走的时候,忽然听到有人的说话声从东边传来。他又勒马转过身子,在路边等候。不一会儿,只见三个青年人从树林里头走出来。

    尹喜催马回到关门,招呼门警好生把守,然后顺马往自己家里走。刚到门前就听说警抓到一个长胡子。他把马缰绳递给一个仆人,自己步行来到关门,见一个黑胡子人在遭受门警的严格盘查。尹喜一见,十分扫兴,说:“放了吧,赶快放了他!”“多尹大人。”就在黑胡子谢过关令,走回城里的时候,徐甲牵牛驮着老聃先生已经来到门外边。

    尹喜见一头肥壮的青牛上驮一位身穿米黄袍子,白须、白发、白眉毛,安稳自然,善和蔼的巨人一般的老人,就紧走几步,赶上前去,略一辨认,知道他就是老聃先生,里异常的高兴,一时控制不住自己,几乎是喊叫一般地说道:

    “先生!您是不是就是老聃先生?”

    老聃先生心里一震,赶忙从牛背上下来,惊异地看着面前这位官员模样的人,“你!是……”

    “我是尹喜,这关上的关令,二十年前,您在洛阳当征藏史,俺去借书,曾向您请。几十年不见,十分想您。听说您要过关,我在这等待好几天了。今天于见到了您,心里特别的高兴!先生在上,就请在这里先受俺尹喜一拜吧。”

    尹喜说到这里,就要下跪。

    老聃先生弯腰伸手死死地拦住了他:“咦!咦!不能,不能,这可不能!聃担当不,实在担当不起!尹大夫不要这样,快快不要这样吧!”

    尹喜见老聃先生如此心情,只好站稳,十分亲近地看着他说:

    “既然先生决意要晚辈免礼,那好吧,那就先请您和我一起回家吧。”

    “好吧,那好吧。”老聃先生高兴地答应了。

    尹关令异常亲热地陪伴着先生,后边跟着牵牛的徐甲,三个人一块,说笑着往尹家院走去了。

    此时,在关门下执行任务的四个巡警全看呆子。

    “尹大人叫咱天天在这里把守,我原以为是叫抓坏人的呢,谁知原来是……哎呀,没想到他是在等这位先生啊!”

    “这老聃先生是个人物!看,真有那一堆。看那安详,那慈善样,真是一个了不起大人物!”

    “这样的圣贤人物并不认为自己了不起,这跟那些装模作样的大人物是完全不同的。”

    “呃,我还不明白,这尹大人对他抱恁么大的渴望,到底想干啥呢?”

    老聃先生他们走远了,巡警们却想起来发表议论了。

    老聃先生主仆二人,暂在尹宅住下了。

    尹家宅院共是前后两处。前为一院,是尹喜及其家属居住的地方。后边一院是个空。院里绿竹碧碧,松柏森森,小桃林上的绿叶,有的已经发红。地上的苔藓已经老得黑。站在这里往北看,那里是一些高高低低重重叠叠紫红色的和紫青色的山峰。在松竹桃掩映之下,这里静立着一所古老而青雅的瓦房屋。屋里共是三间,用两道破木隔隔开着。东间和西间都有床铺和桌椅。当间靠后处放着一张样式讲究的大方桌。方桌旁各有两张刻着寿桃的红木椅。此时,老聃、尹喜、徐甲,三个人正当在三把木椅上。聃先生在此作客期间,尹喜对他确实是异乎寻常的热情。除了晚上安歇之时以外,其时间几乎是时时不离他的左右,那敬慕之情,几乎是叫人无法形容。在礼贤敬贤爱贤他也真真可以算得上一个够格的人物。开始,老聃先生向他要牒片(通关文牒,相当现在的通行证和出境证,因文字是写在木片上,故称牒片),他问:“先生这样急着走,不知是有什么急事,不知是到什么地方去?”老聃先生笑而不语,不愿说出。尹见先生不说,心里一下子高兴了,“先生想必是没有急事,不要走吧,先生,不要急走吧,天天想您,天天盼您,今天总算盼到了。刚到这来,您又要走,这叫当晚辈的里是个啥滋味。”

    尹关令天天陪着老聃先生说话,听他讲他小时候带传奇色彩的小故事,听他讲他在都洛阳时的为官生涯,听他讲天道和人德,听得津津有味。在生活上,他对先生照顾十分周到。不光亲自端茶送水,而且还亲自给他铺床叠被。每天的饭菜都由尹喜给点最好最上等的美味佳肴。一天三宴,三天九宴,宴宴如此。每次饮酒的时候,都有尹亲自敬酒。这样以来,反而使老聃先生更加感到不好意思在这住下去了。老聃主仆第次提出要走。这一提,尹喜挽留得更加迫切了:“不能走,侄子确实是不想让您走。走吧,晚辈不发牒片,我看您们走去吧。不能走,不在这住上一段时间,您是无论如也不能走的。不要急,就在这里好好歇歇。心里闷了,可以登登城楼,爬爬山,站在峰顶上,望一望这里的壮丽景色。好好安心住下吧,好好让晚辈跟您亲热亲热吧。”

    一天,两天,三天,五天,眼看着整整的九天过去了,尹喜仍然不让他走,仍然是情丝毫不减地招待他。老聃先生再也待不下去了,他确实弄不清关今尹喜到底是个什心意了。他第三次提出离开这里,而且执意地要走。尹喜说:“不知先生执意要走都哪些事情要做。”老聃先生告诉他,要到秦国讲学,还要西行流沙,到很远的地方去真正的隐居生活。尹喜说:“这都是不需紧着要办的。而且先生此去隐居,晚辈再也不到您了,这就等于永别了。先生不说倒也罢了,您这一说,晚辈更舍不得让您走了。能走,您不能走,晚辈这里就是您隐居的好地方。俺是决计不让您走了。您要是非走中,须得答复晚辈一个请求,那就是在这里为晚辈写一卷书,以作留念,让晚辈俺啥看到您写的书,啥时就象见到了您一样,不然的话,俺是无论如何也不让您走了!”一弄不知当紧,尹关令一下子把心意全部暴露无遗了。

    这尹喜热情挽留老聃,主要有两个目的:一、他对老聃先生十分敬慕,想留他多住天,好好说说话,亲热亲热,请教请教;二、想请他给写一卷书,作个历史性的留念,代一代传下去,使自己和后代从老聃先生的文章中取得丰富的知识和教益。

    老聃先生听说要留他在这写书,心里不禁为之一震,想起大书被焚,心里顿然难受来。他再也不愿写书了。“大侄子,你知道,我一生是不曾写书的,我是会说不会写,在掂不起笔来,我当紧去秦讲学,还要到很远的地方去,去那里我有很多的事,这不向你说了。不写了,别要我写了,让我走吧。”“不行,您一定要给晚辈写点,您一走俺再也见不到您啦,写点吧,留下一点东西吧,留点东西,到晚辈我想您的时候,上一眼,心里也就能够得到一些安慰了。”

    “不写吧,不写吧,以后我还回来的,等我回来再写吧。”尹喜一而再,再而三约求,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,总是不愿写。尹喜最后恳求说:“写点吧,先生,您就强写点吧,我知道,您将要实在实的隐居了,俺再也见不到您了,为了我再三恳求,就勉强答复吧,说句打嘴的话,您要再不答复,晚生纵然冒着您生气的危险,也要苦留您,再也不发牒片了。您要是还不答复,晚辈就要下跪了。”

    老聃先生想起尹喜热情招待,一片真情,见他要求得这样恳切,深感人情难却,于就答应下来了:“那好吧,写就写吧,你就赶快拿笔吧。”他这一答应,可把尹喜喜了。

    尹喜亲自动手,给弄来了毛笔,黑漆,老长一串木札——没有写字的木简。除此之,还有麻绳、刀子。这刀子是打算将木片上的写错的字刮去的。

    下午,一个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时日到来了。老聃先生坐在东间窗下的桌案旁边,持狼毫竹笔,面对桌上展开的木札,望着窗外青碧的竹桃,开始构思要写的文章。想好大一阵,也没能够想出一点眉目,心里突然感到茫然起来。

    尹喜特别欣慰,他轻脚轻手地走来,手把陶壶,将竹叶青茶充入茶杯之内。

    “茫茫然,没有路数。心里没有一点路数。”老聃先生苦着脸说,“大侄子,你和甲在这说话,我到外边走走。”

    “我陪您去,我和您一块去。”尹喜说。

    “不,不需要你去。你知道,这样的事,只需我一个人。”

    说罢,拿起拐杖,慢慢地走出屋子。

    尹喜默默地点头,微微地笑了。

    老聃先生出尹宅大门,朝无人处胡乱地走着。他一边走,一边想。好大一阵,心里没理出头绪来。又过了好大一会,他抬头看看,发现走到了东城墙里边的小桃林边。在这里略停一下之后,就顺城墙向着城楼走。

    和这深函大谷两边的崇山峻岭相比,函谷关的城楼是不显眼的。但是,站在这地势低的关门旁边看城楼,那是很高的,是高得仿佛可插入云霄的。看到高大的关门,看雄伟的城楼,老聃先生心里顿时生起一股豪情:“哦,了不起兮,宏伟之建筑!怪不人们说你高得可以接天呢。”他打算爬上城楼去,打算登一登那最高的城楼,使一颗年之心大开情怀,以引起联想,使心里生出一段价值连城、趣味横生的文章来。这样就可以一尽友情,了却自己一腔心愿了。

    老聃先生打算迈步往城楼走,忽然发现关门下的巡警将一道目光向他闪来。他心里震,很快想到:“不能去,他们这里规矩,是不是允许到城楼上去呢?假使允许去。里是不是有梯子?假使有梯子,我登上最高处,是不是会头晕眼黑?如若既引不起联,又耽误了写东西,就不好了。”想到此,他又转身往回走。此时,那股豪情,连一点儿也没有了。走了一阵,发现一条可以通上城头的台阶一般的小路,他沿着小路拾而上。不大会儿走至了砖垛口里边的城头顶上。

    站在城头,四处眺望,老聃先生的心胸顿然感到十分开阔起来。高爽秋空,一碧万;莽莽沃野,一展苍黄;千山万壑,一张图画;浩浩宇宙,无限包容。老骥登城,志万里之外;眺望家乡,天边似在身边。此时他的豪情又一次升起,而且象一片带着风的白云,越展越大。他仿佛看见了家乡曲仁里,仿佛看见了隐阳山里那座隐宅。霎时间,无边的秋野幻化成了一匹很大很大的帛绢,这匹绢上横七竖八地写满了黑字。有了!我何不就将那大书用浓缩的语言概括地一写!就这样办!中!定了!就这样办!”快将决心下定,急忙走下城头,兴冲冲地,热切切地回到他的住处去了。

    他坐在东窗底下的桌案旁边,紧紧地提起笔来,不命题(那时写书皆不命题)地先路上想好的开头的几句话落在木札之上:

     道可道,非常道。名可名,非常名……

    “写!就这样写。下决心要将那大书的意思全表述完!一概而尽,要用极少的话将一概而尽!这样也就不枉我多年辛苦的笔墨了!他圆睁着,一双精神矍铄的眼睛狠力盯着已写下的头几句话,在心里奋勇地想着。他庆幸自己,庆幸自己偌大年纪,眼睛今还算未花——看东西时只是初步感到有点吃力。不过,抖起精神来,仍然是没有什问题的。

    他写着,精神抖擞地提着力气,努着神思地往下写着。

    秋阳平西,他在写着,努着神思地往下写着;

    红日衔山,他在写着,努着神思地往下写着!

    晚饭端上来了,他不愿意吃,说是刚开笔恐怕打断思路。尹喜劝他不要这样紧着去,要安心地在这住下来,消闲着写,啥时写好都行。他不愿这样去做,说是要赶着写,早一点西出函谷。尹喜再三劝他停下笔来,他才简单地扒几口饭。刚推饭碗,他又紧接着去写。

    古之善为道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夫唯不可识,故强为之容……

    他在写着,在灯光照耀之下写着,努着神思往下写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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