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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商隐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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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湘叔来到东都洛阳,直奔商隐家。
    李商隐老家在怀州河内(今河南沁阳),父亲死后,家境贫寒,在祖籍老家无以为,只好迁到荥阳(今河南郑州)。为了赴京行卷和应试方便,离京都又近,于是迁居洛阳。
    洛阳是王朝的东都,仅次于京城长安的一座大都城。商隐家贫,只好住在城郊,赁一处茅草屋居住。
    每次湘叔来洛阳,都劝商隐母亲把家搬进城里。老母亲总是那句话:“等到商隐考进士,功成名就,有了皇家俸禄,再搬不迟。”今日湘叔走在农家田间小路上,又生劝其搬家的念头。
    自己身上带的银两,在城里租赁一处宅院是绰绰有余,再加上自己私人的钱,够老家生活一阵子。如果商隐在家,先劝他,然后再劝他母亲,把这件事办了。
    远远望见那几间茅草屋,东倒西歪,来一阵大风,真说不定给吹跑了。如果能把茅吹跑,那还要谢菩萨保佑。让人担心的是把茅屋吹倒,把商隐母亲和弟妹们压在底下,何是好?想到这儿,有一种危机感蹿上心头,走到茅屋外,他高声问道:
    “羲叟!在家吗?”
    羲叟在家正为哥哥的病急得团团转,听到有人问话,连忙走出茅屋,一看是湘叔,时眼泪如注,上前跪倒地上,叩头道:
    “湘叔,快来救救我哥哥!”
    湘叔大吃一惊,抓住羲叟的手,呆了片刻问道:“商隐怎么啦?在家吗?”
    羲叟哽咽着,语不成声,抬手指着茅屋。
    湘叔明白了,大步跨进门槛,直奔西屋。
    西屋是商隐居住之所。平时商隐不在家,羲叟就住在里面。农家屋舍四周都是农田,屋窗口开得又高又小,所以屋里又黑又潮湿。商隐躺在床上,盖着被子,脸色黑黄,颊深陷,眼睛微闭,灵魂好似出窍,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。
    湘叔又是一惊,连忙伸手去诊脉。那脉像游丝,飘飘悠悠地浮动着,似有似无,微得仿佛吹一口气,就会断开,飘向西天。
    “为什么不找医生?”
    “找过了,医生都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。”
    “为什么不派人去郓城?羲叟,你为什么不去郓城送个信?
    唉!——”
    羲叟不语,只是哽咽哭泣。
    湘叔年轻时读过医书,练过天元丹法,晓得酣睡昏迷,不是好兆头。商隐正在步步西,这口气迟迟不咽,一定在等待着什么。如要救他,必先挽住他的天元真气,使他彻大悟,然后补之以金丹,使他尽泄心中郁塞,从西归之路回转,重新品尝人生三昧。
    他伸开手指,展开双臂,做了个向天地采气的姿式,口中念念有词,忽高忽低。突,“扑通”一声,坐到地上,盘上腿,双目微闭,双手手心向上,放在双膝上,高声唱道:
    身心世事四虚名,多少迷人被系萦。
    祸患只因权利得,轮回皆为爱缘生。
    安心绝迹徒自动,处世忘机任事更。
    触境遇缘常委顺,命基永固性圆明。
    咏毕,站起,重新采气,之后又盘腿坐地,双手放膝,静默片刻,再高声咏唱同样咒语,共做三遍。
    说来奇,咏唱第一遍时,商隐呼吸由浅变深,身子微微动了一动;第二遍时,他唇微动,双眼渐渐睁开,眼神呆滞,似要说话,又说不出,蹙起眉头;第三遍时,他珠转动,左右张望,当望见湘叔时,突然,“哇!”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,粘稠而腥,叫道:
    “湘叔!湘叔!”
    湘叔慢慢站起,握住他伸过来的双手,劝慰道:
    “不要动,有话慢慢说。先吃下这粒丹药,就会好的。”
    湘叔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包,慢慢打开,露出一块白绢帛,打开绢帛,里面是一粒黑药丸,有如黄豆粒大小。让商隐张开嘴,他亲手把药丸放入口中,道:
    “这是一粒丹药,吞下去,再喝一碗米酒,睡半日,就会好的。”
    羲叟听说要用米酒,赶紧从外间屋端来一大碗,递到湘叔手中。
    湘叔接酒在手,并不急于给商隐服用,看着商隐吞下丹药,脸色渐渐由黑黄变成黄,又由黄白变成红润润的,额头上渐渐也汗浸浸的,欣慰地笑了。
    “药力已经发作,快把米酒喝下,把药冲开,让它向体内各处游弋,寻找病源。如能找到病源,药力又会迅速聚集起来,向病源攻击。如果能消灭病源,你就好了;如相反,未能除灭病源……命就难保了。”
    商隐没有仔细倾听湘叔的解释,把米酒喝下,渐渐地眼皮抬不起来了,极力挣扎也效,只得闭上,不一会儿就打起鼾来。
    羲叟看见哥哥平静地入睡,还有鼾声,高兴地道:
    “这么多天,哥哥睡觉从来也没打过鼾,总是似睡非睡,想叫他还叫不醒,真怪。”
    湘叔洗了脸,净了手,有些疲惫,吃了点饭,就在商隐床边搭起一张临时床。茅草也没有空闲屋或者是客房。他合衣而卧,不一会儿,就睡着了。
    商隐老母亲和弟弟妹妹,见商隐病情好转,千恩万谢湘叔,把他当神人供奉,可惜里既没宽敞屋子让他休息,也没有美味佳肴供他吃,老母亲心里实在过意不去,趁他熟,悄悄地把猪圈里的小猪杀了,做了一顿像样的饭菜,才算安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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