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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商隐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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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皇上没有开恩。
    刺史大人的“私用”钱花光,买下的粮食集中使用,每日熬几十大锅粥。开始一天次,在大街上分粥;后来一天一次;再后来,正当要断顿时,老天爷开了恩,下起雨。草绿了,树绿了,小禾苗钻出大地,把华州大地染成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。
    大雨刚停,太阳从云缝里钻出,华州街头集聚许多百姓
    他们喧嚷着,一齐向刺史府而来。
    崔戎听得役吏报信,不信华州百姓会闹事,在衙门里,悠悠然正跟李商隐、杜胜、潘等幕僚谈古论今,谈得最多的自然集中到朝廷内臣身上。
    “这些阉宦最为可恨!”崔戎提起宦官,最为恼火。他已年过半百,仍然没能跻身位,不能为君王除掉身边大患,却被排挤到地方为官。“当年先祖博陵郡王亲率羽林,袭杀圣皇帝武则天的宠臣张昌宗和张易之,迫使武则天归居上阳宫,让位给中宗上。干得多么漂亮!”
    关于这些内情,李商隐知之甚少,而表叔这样肆无所忌地讲述这些事,也令他害怕。论朝政,尤其议论皇家之事,一旦传出去,那是要被杀头的!但是,大家听得很过瘾,己也觉得痛快。心想,表叔从廉政爱民出发。反对贪官污吏,反对宦官霸政专权,讲理直气壮、没有错!
    “刺史大人,那些乱民已经包围了府门,正在外面乱喊乱叫,说要大人亲自跟他们话。”
    役吏从外面跑进来第二次报告。
    李商隐想,几个乱民,让衙役和兵丁们赶走算了,如果真让他们闯进来,可不得了。
    崔戎向役吏挥挥手,满不在乎地道:“让他们等等,没看见我正在跟各位大人说话!去,让他们安静地等着。”
    “当今皇上身边奸佞小人特多,李训、郑注能进入朝班,跟皇上议论天下大事,都神策军中尉王守澄一人所为。是他把他俩推荐给皇上的。”李潘愤愤地道。
    李潘是李宗族,为山南道节度使李承之子,对于朝廷内部矛盾更关心,知道的事更多些。而李商隐也是李唐宗族,对朝廷内部矛盾却知之甚少,这是因为他家没有显,接触显宦的机会也少。在令狐楚家和他的幕府里,议论朝政也较少。
    李商隐今日听了表叔和李潘的话,吃惊不小。皇上身边奸佞小人这么多,他非常气,心想如果自己能中进士第,到朝中为官,一定先要“清君侧”,把奸佞小人一个不地赶走杀绝,使唐王朝在自己手里中兴。
    “刺史大人,这些百姓已经等不急了,非要见您。外面的人越聚越多,一旦冲进衙里,那可就……”
    役吏第三次进来报告,面带惶遽之色。
    崔戎正在兴头上被打断,有些恼火,但没有发作,无可奈何地做了个手势,道:
    “好好好!我去看看。你们怕什么?百姓来找刺史说说话,谈谈事情,有什么好怕?”
    “不,大人您不知道,我们华州的百姓刁蛮得很,过去曾有过冲击衙门的事情,险打坏刺史大人。”
    “不用说,百姓要打的刺史大人,他肯定干了坏事,得罪了百姓。无缘无故打人,其是打刺史大人,他们疯啦?我不相信。”
    那役吏被问得无话可说。
    一个瘦瘦的老头,身着八品青色官服,在旁哈哈笑道:
    “崔大人说得一点不错,百姓就像一面镜子,是好人是坏人,百姓心里明白得很,们才不疯哩。”
    崔戎转头见说话的瘦瘦老头儿很面熟,在哪见过面,一时又记不起来,问道:
    “说得很对!你是谁?怎么这样面熟?”
    瘦瘦老头儿只笑不语,看着刺史大人,眼睛里流露出欣佩之情。
    那役吏插嘴道:“他是录事大人。华州百姓都叫他魏老活佛。没人不认识他。”
    崔戎立刻记起那个吟咏顺口溜的怪老头。在来华州上任前,他听说州衙里有个魏老佛,因为忙于赈济旱灾,没来得及拜访。
    他停下脚步,挽住老活佛,高兴中略有些激动,道:
    “崔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,没有去府上拜访您。”
    “不,大人别说啦。”老活佛把崔戎的手推开,不悦地回道,“我不是泰山,用不去‘拜访’,只要大人把心思用在为百姓谋好处上,就阿弥陀佛了。”
    崔戎还想解释解释,但已经走到刺史府大门外,看见外面站满了百姓,男女老少不其数。不知道他们聚集府门为什么,他心里很不高兴,旱灾已经解除,大家应努力劳,把庄稼……
   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白发老者,向前迈了两步,跪倒在地上。他身后的百姓见他跪倒上,也“忽啦啦”都跪了下来。
    崔戎和他的州衙官吏以及幕府官员,见百姓跪倒地上,都吃了一惊,不知道这是什招势,难道冲击刺史府还需要做出这种姿态?把大家弄糊涂了。
    那老者拜了三拜,叩了三个头,站起来,从一个姑娘手中接过一个红包包。
    众官僚看着那老者把红包包外面的红绸抖开,从里面露出一个横匾时,又是一惊!
    老者把匾高高举在头顶,先朝百姓方向举了三下,然后对刺史大人又举了三下。这百姓齐声高呼道:
    “刺史大人‘恩泽滋润千家万户’!”
    原来匾上写着“恩泽滋润千家万户”。
    华州百姓是来给崔戎刺史大人送匾来了。
    百姓跪在地上不断高呼着。
    崔戎想制止,几经努力都没有成功,于是也跪倒在府门前的台阶上,向百姓三拜三然后高声道:
    “乡亲们,救大家性命的不是本官。买粮食的那些钱,是华州百姓过去一点一滴积起来的,我不过做主把它拿出来,给大家作燃眉之用。不用谢我!不要谢我!”
    百姓们一听刺史大人这么解释,越加欢呼不止。
    华州百姓真诚地从心底发出欢呼,表达了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。
    李商隐没见过这样热烈场面,也被百姓诚心诚意的热忱感动了。心想,如果朝廷的吏,都像表叔这样爱民如子,都被百姓这样拥护,这样热爱,大唐王朝的中兴,则指可待了!
    他多么希望有这么一天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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