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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商隐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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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李商隐和张永傍晚住进解州城,第二天开始翻越中条山脉。没走多久,天空便纷纷扬飘起雪花,像给起伏绵延的山岭披上一层轻纱,迷离而飘逸。
    山中苍松翠柏,挂起点点雪片,真是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”行走这壮美、恬静、妩媚的大自然中,李商隐的情绪渐渐开朗,不自禁地发出赞叹。而每赞叹,在张永心里都增添一分喜悦,减去一分担忧。
    他怕李兄不开心,打退堂鼓,甚至病倒山中。
    “快看!那就是王屋山。”张永指着蜿蜒起伏,连绵不断的山岭,兴奋地道,“王山绵延数百里,北起泽州阳城,南达孟州济源,西到绛州垣曲。看!那是最高峰。绝有坛,相传是轩辕所建,是他祈天的地方,所以叫天坛。又把这最高峰叫天坛山。它立在万山丛中,像屋脊,周围有三重山梁环抱,谷深洞幽,晴天从远处看,像君王的屋,所以把整个大山称之为王屋山。登上天坛山,可以看日出,如遇吉祥或者丰年,能看见五色光环。”
    “有幸看见光环,一定是大吉大利啦!”
    李商隐插了一句,便陷入沉思中,不再说话了。
    不知什么时候,雪花已经不再飘落,天渐渐暖和,路边出现绿茵茵的青草,一派春。
    太阳露出笑脸,前面一条平静温驯的溪水,潺潺而流。
    “这是清水河。我们已经越过中条山。过了河,就是皋落镇。到小镇住一宿,明天始爬王屋山,傍晚就能到玉阳山。”
    “天这么早就住下?到镇上买点东西,边走边吃,别住了。”
    “李兄,身体行吗?”
    “别看我瘦弱,走路爬山,不比你差。”
    李商隐坚持要赶路,张永自然高兴了。反正一路山上有许多道观,住宿没有问题。
    王屋山与中条山大不一样,山势巍峨,山径险峻,白云缭绕,晦明变幻不定,风雨去无常。山中林木繁茂,小溪沿着纵横沟壑叮咚鸣唱。时或冲开云雾,迎来灿烂霞光;或穿行在白茫茫的雾气中。雾气变浓时,则演成濛濛细雨,树枝、草叶、路边石崖,
处都是湿漉漉的。
    山路难行了。
    李商隐体力渐渐不支。张永搀扶着他,慢慢地向上攀登着,突然严肃地道:
    “义山兄,我已决定,上山后就出家为道,再也不下山回家了。你怎么样?能不能跟我一起出家当道士?”
    “我?咱们不是讲好,是隐居学仙吗?你不想再赴京应试
    跟你父母说了吗?他们都同意吗?”
    李商隐惊讶地望着他。
    张永个子不高,大嘴高鼻,双目奕奕有,依恋地回道:

    “跟家里讲?他们不会同意的。是我自己的决定。赴京应试十年,连主考官的影子没见过!像我们家这样的土财主,和官没有缘份。从我这一代上推十代,也没有一个做官的。当草寇做山大王的却不少。我家现在的房子、土地、牧场,大概都是他们抢来的。我这辈子不想当山大王,也没能耐做官,到深山古刹,‘餐六气而饮沆瀣兮,正阳而含朝霞’,岂不善哉!”
    在京城永崇坊小酒馆,张永说过要出家为道,还要斩断“六根”,脱离“六境”,在大乘。李商隐想起来了。但是,当时因为多喝了几杯,在心里只翻腾了几下,没有确表示什么。现在已到山上,不能再含混不清了。
    霞光从云缝中钻出,茫茫的云气,渐渐飘散开去,王屋山慢慢显露出真面目。
    “义山兄,不用急,用不着马上做决定。小弟要出家为道,思索了三年才定下的。断‘六根’,脱离‘六境’,说说容易,真正做到,实非易事。”
    李商隐感激地点点头,张贤弟善解人意,不强人所难,真是个好兄弟。他艰难地迈步子,浑身像散了架子,脑袋昏昏沉沉,慢慢地倒了下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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