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诗词网 诗词名句 古籍 文言文 藏头诗
李商隐全传

您正在阅读著作:《李商隐全传
当前位置:古诗词网 > 李商隐全传 > 李商隐传内容

    李商隐不敢违背师母之命,三天后令狐府派来两辆马车,把一家六口全载进开化坊。
    不知是谁把这消息告诉了八郎,中午,他就匆匆赶来,在客厅里,正遇上老夫人跟商隐一家人吃午饭。
    八郎先给母亲请安,然后跟李商隐不冷不热地打招呼。他不敢在母亲面前,表现出高兴,可又实在高兴不起来。
    “八郎,是我叫商隐一家人住进来的。我年纪大了,你们又都不能在我身边。唉!个儿子,没有一个留在我身边孝敬我……”
    八郎听出母亲斥责的意思。自己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宰辅,怎么能落个不孝之的罪名?他连忙跪倒地上,叩了三个头。老夫人才闭上嘴,不再数落了。
    “儿子是朝廷命官,宰相事多,实在太忙,请母亲原谅。儿子曾经再三请母亲到晋坊住,儿子也好朝夕请安相伴,可是……”
    “不要说啦!我是不能离开你父亲住过的地方!我累了。”
    老夫人对儿子不常来看望请安,很生气,不愿跟八郎再理论,站起来,由锦瑟搀扶,往内宅走去,临到门口,突然转身,对李商隐妻子和儿女们笑道:
    “你们吃好啦?吃好,请到我房里,陪我说说话。”
    王氏和孩子们当然高兴离开客厅,躲开这位赫赫吓人的当朝宰相。
    几案上的盘碗剩饭剩菜,很快收拾下去。仆役和丫环们都已退下,客厅里只剩下八和李商隐,还有湘叔在旁侍候喝茶。
    客厅陷入沉沉的寂静。
    李商隐想搭话,但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,又该说些什么。原本亲如手足,而今却贵判然,没了共通的思想、共通的语言、共通的兴趣,他感到异常陌生,仿佛八郎是从上下凡的仙,自己卑微得自惭行秽,无地自容。
    于还是八郎先开口说话了,自然是居高临下,藐视一切的姿态和口气。
    “你不是从我这赢去了一百两银子吗?这么快就花光啦?
    现在又想……”
    “少爷,这事都怪老仆没有及时禀报。那一百两银子存在我那儿,当时商隐走时,决不拿。我说八郎是位讲义气讲情面的人,又官居高位,怎能像市井小儿反悔不认帐?赌服输,天经地义,这一百两银子是你赢的,八郎不会再收回去的。可是,商隐就是收,他说恩师和八郎对自己的恩情,尚未报答万一,怎能收他一百两银子呢?八兄一戏言,不能算数。商隐走后,老仆原想再送回帐房,但又一想,这事一旦传出去,于人名誉不利,所以就放在我那儿,暂时保管。”
    八郎点点头,表示同意。心想,这穷,真有点穷骨气!我一个堂堂宰相,岂能跟计较百两银子?不过他全家六口,住我的吃我的还要穿我的,那要花费多少银两?不让他在这里吃白饭。
    “商隐,你反正无事赋闲,我手头上的章奏,忙不过来,你给我写写抄抄。”
    李商隐正愁不得机会接近堂堂宰辅,他张口求我,恰合我意,迫不及待地回道:
    “令狐大人,尽管吩咐好啦,小弟情愿效劳。”
    令狐綯见商隐这么痛快地答应了,又有些后悔,这不等于辟聘他为记室,将来得寸尺,提出正式任命为朝官,如何是好?他慌张地声明道:
    “哦,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,有没有需要写的,现在还不好说。如果真的需要,也我个人私下请你代劳,与朝廷没有关系。你不要有其它别的非分之想。”
    像从头上泼下一盆冰水,李商隐的心凉了半截。八郎是个寡情寡义之人,是不会帮自己的。
    李商隐没有吭声。
    湘叔从旁听出八郎话中的意思,但是,他想到商隐六口之家,常住令狐府上,也不久长之计,于是不顾一切地插嘴道:“少爷,商隐有才华有能力,又年富力强,应当国家多做些事,为朝廷多效劳出力,赋闲在家,无所事事,于国家于个人于令狐家都有好处。如果少爷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,推荐……”
    “住嘴!我和商隐谈话,有你插嘴的地方吗?放肆!退下去。”
    湘叔默默地退出客厅。
    李商隐觉得湘叔为了自己,受到斥责,心里很难过,很过意不去。想说句什么,又说什么呢?如果能理直气壮地上前声明:我不需要你八郎的推荐美言,谁也不会受屈和斥责。但是,自己能这样说吗?六口之家都得吃饭!
    八郎很扫兴,气嘟嘟地站起来,没与李商隐告别,也没进内宅跟老母亲道别,就离而回自己的宰相府了。

    温庭筠突然造访,李商隐高兴异常。
    整天呆在令狐府的深宅大院,只能看见一片蓝天和四堵围墙,形同牢狱,把他憋得烦意乱。
    “义山贤弟,走!八郎请我们到他府上喝酒。”
    “为什么?他能请我吗?别开玩笑。”
    “为什么?当然是有求于我啦!如果不有求于我给他干事,他能请吗?他请我,就请你,咱俩一起去。他若说个不字,咱俩甩袖就走!我请你到平康坊喝酒嫖妓去。听从江浙新来一批美女,皇上选剩下的全部送到平康坊妓院,让咱们平民百姓享受。哈哈!走吧,天快黑了,街鼓一响就麻烦了。”
    “这……”李商隐犹豫着。
    硬着头皮去赴宴,让八郎当众赶出来,或者当众羞辱,他可实在受不了,没有温钟那种本事。去平康坊嫖妓?他更没光顾过。在幕府里,有不少官妓,他从没沾过边。摇摇头又摆摆手,拒绝干这种事。
    温庭筠是什么脚色?他想做的事儿,是非做不可,谁也阻挡不住。又瘦又懦弱的商怎能经得住他的连轰带炸软磨硬泡,没用一顿饭功夫,忐忑不安的李商隐便乖乖地跟温庭筠,来到晋昌坊令狐綯宰相府。
    新建的宰相府,高门大院,一对石头狮子守卫在大门口,当跨进大门,来到庭院,又有一番景象。
    一般王府宰相府院内,栽种的尽是白杨树,与平民百姓家院落没太大区别。王府宰府院内的白杨高大些,而平民百姓家的矮小些罢了。大韩愈在《示儿诗》中,描他的靖安坊住宅时,写道:“庭内无所有,高树八九株。有藤娄络之,春花夏阴敷。”
    令狐綯家的院落里,除了白杨树之外,还栽种着皇城内独有的梧桐树。它叶子生得致,有如伸开的手掌。花很小,淡黄色,散发出一股幽香。因为是皇家树,移栽在宰八郎府上,在树干四周,特别制作了栏杆,栏杆上还精雕着龙凤图案。
    李商隐心下一惊,这八郎真是利令智昏,胆大包天,龙凤图案是皇上特有的标志,果被谏官发现,定会弹劾他有谋篡野心。可是自己却不能直言相告,八郎会不高兴的。
    李商隐忧心忡忡地跟在温庭筠身后,走进前厅。
    前厅可比恩师府上的客厅大得多,里面装潢富丽豪华,天没全黑,便燃起灯烛,更大厅有一种喜庆、欢乐气氛。
    参加宴饮的客人已经到齐,可是主人却没有露面,众人落座后,窃窃议论着。
    温庭筠的座席被安排在前排,距离主人仅隔一个位置。
    他哈哈大笑道:“我今天是宰相大人的贵客,你们看看,这位置多么显贵!”
    众人认得这位风流倜傥、不拘小节的白衣学子,都跟着嘻嘻哈哈笑着,打着诨。
    李商隐见没有自己的座位,羞得满脸通红,站在大厅门口,迟迟不想进去。来来去的仆役,都是年轻新人。他不认识他们,他们也不认识他,所以没人跟他打招呼,被落一边。
    温庭筠走到自己座席上,刚要坐下,忽然发现李商隐不见了,连忙起身,看看大厅,没有他,跑到大厅门口,也没看见他,有些惊慌。
    难道是被仆役们挡在门外,他自己回去了?即使回去,也要打个招呼,告诉一声啊!
    他拉住一个年轻仆投,问道:“看见一个身着灰白袍子的人吗?跟在我身后的那。”
    “他是您家的跟班吗?他在这儿站了好半天,后来就不见了。”
    温庭筠哭笑不得,这傻瓜把义山贤弟当成自己跟班“书童”了;有这么老的“书童”?“书童”能穿长袍吗?乱弹琴!
    他跑到大门口,问了守门家丁,都说此时只有进来的,没有出去的。
    如果没有出大门,肯定在大院内,一定能找得到。温庭筠是个自来熟,善于交际的,很快找来三四个仆役家丁,让他们分散去寻找,他自己却站在大厅门口跟几个进来客人聊天,好像什么也没发生。
    不一会儿,李商隐被带到大厅门口。
    一个家丁以为功劳不小,向温庭筠兴奋地述说道:
    “你这跟班,真没少喝墨水。我在一棵大梧桐树下找到他时,他正在吟诗哩。他还吟诗?咱听不懂他念念有词,忽高忽低,都说些什么玩艺儿。我叫他,他还没听见,理我;我走到他跟前,说你家主人在找你,你乱跑什么?他笑笑,什么话也不说。真个怪人!”
    温庭筠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,递给那家丁,那家丁千恩万谢,高高兴兴走了。
    “义山贤弟,快跟我进去,八郎快来啦。”
    “温兄,我还是回去吧。八郎没请我,没安排位置,像个局外人……”
    “咳!我请你来,一切由我去安排,不用他八郎操心!快进来吧。”
    无奈,李商隐确实拗不过温兄。进了大厅,有不少人认识李商隐,知道他的诗名,站起来与他抱拳施礼问候。
    温兄把义山贤弟安排在自己与主人之间的空位置上,李商隐推让一会儿,架不住温筠再三劝说,只好坐下,但心里却很不安,推测一会儿八郎来了,会出现怎样尬尴的面。

爱诗词,爱生活!www.GuShiCi5.com 喜欢就把《李商隐全传》分享给您身边的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