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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商隐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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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李商隐去国子监上任月余,越发觉出八郎不仅是在敷衍自己,而且为自己找了个苦堪言的官做。他做过六品的侍御史,也做过五品的郡太守,可是现在八郎给他安排的然是六品官,这哪说得上是有心培养提拔他呢?
    照顾他的身体?却让他整天讲经、申诵古道,讲得口干舌燥,站立不得,身体已经持不住了!
    一天,他归来坐在曾是恩师的书房里,提笔倾诉自己内心的苦闷,写成五言长咏怀寄秘阁旧僚二十六韵》,嘴里不停咏唱着“官衔同画饼”,抒发着对青云直上的郎的牢骚。
    忽然,锦瑟推门进来。
    她向商隐道个万福,道:“老太太派奴家来问问,出去做官还好吗?有没有什么难?”
    “你坐吧。”
    “奴家不坐。奴家是老太太身边使唤丫头,怎能跟大人您平起平坐?”
    李商隐见她老多了,竟讲究起主仆尊卑之礼,叹了口气,当年那个妩媚艳丽的少女影子,已经全没了。不由自主地问道:
    “为什么要嫁给八郎为妾?为什么又要给老太太当丫头呢?”
    锦瑟眼睛一红,流出几滴晶亮的眼泪来,也叹口气,道:
    “命啊!都是我命不好!”
    李商隐也相信命。他喃喃地回道:“是呀!我的命也不好。
    跟你一样事事不顺,坎坷一生,沉沦一世。”
    锦瑟突然放声哭起来。她深感自己“事事不顺”,让商隐说对了。当年跟温庭筠进令狐府当乐妓,她感受到商隐在偷偷地爱着自己,那明澈的眼睛里,常常燃烧着炽热火。她曾为之兴奋过,也爱过。可是,她经受不住八公子綯的疯狂追逐和进攻,况且时商隐和温庭筠都不在她身边。
    八郎曾告诉她,令狐家不会再收留温庭筠和李商隐,他们去了哪儿,谁也不知道。
    她相信了他的话,于答应了他的要求,终于成了他的侍妾。后来人老珠黄被八郎弃了,她想到死,想到逃出令狐府……
    这两种出路,都是令狐府不能接受的。终于她的事被老夫人知道了,把儿子骂了一,则算替她解了恨,出了气,把她收为身边丫头,算对她的荣宠。
    锦瑟哭着,诉说着,好似把一生的屈辱和痛苦都倾倒出来,心里轻松很多很多,胆也渐渐大起来,但是仍然嗫嚅地道:
    “您夫人病重,您身子也不好,能不能收奴家侍候您,也算补回……”
    李商隐惊讶地瞪圆眼睛,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想法。
    在没娶王氏之前,他曾爱过她,想过她,有时想得辗转反侧,寤寐不宁,后来知道已成八郎侍妾,自己又结了婚,对她仍没有完全淡忘,但是爱的因素少了,而同情、悯多了。这次搬进令狐府,她成了老夫人贴身丫头,李商隐对她只有怜悯与同情,完没有再爱她的念头。
    他惊诧过后,摇摇头,道:“这是使不得的,我已经有妻子了。八郎未见得允许你嫁他人。使不得,使不得!”
    锦瑟又哭了一阵,临走时,请求李商隐把自己的情况再转告给温庭筠。
    李商隐答应了。他却没有让她把自己上任后的情形,转告给老夫人。

    大中五年(公元851年)七月,政绩颇佳的柳仲郢,由河南尹转调梓州刺史,剑南川节度使。他的儿子柳璧与李商隐是文坛好友,有很深的交情,唱和诗赋往还甚密。
    流火的七月,赤日炎炎,街路两边的槐树叶,都被晒得卷起,低垂下来。
    柳璧冒着暑热,从升平坊走到开化坊令狐旧宅,已是大汗淋漓,矮胖的个子,像他亲,见到李商隐,热情地寒暄道:
    “义山兄,天气好热哟!真想到曲江池去游泳。”
    “那就去吧。你家升平坊离曲江池不远。”
    “义山兄也喜欢游泳吗?咱们这就去好啦!”
    “不不,你看我这一身骨头,下得水吗?下不得水。”
    柳璧看看李商隐,他的确不能下水。自己只穿件小褂热成这样,他却仍然穿着灰色袍,端杯热茶,像过秋天。柳璧摇摇头,道:
    “你这身体太差劲儿。义山兄,你不是在国子监呆腻了吗?家父被调到梓州做刺史,府中正缺人。如果想去,小弟可在家父面前美言一番,如何?”
    “这个……我确实想去,只是……”
    “去吧!我们全家都去。咱们可以一起游三峡,登峨嵋山和青城山。青城山是道教山,有‘第五洞天’之称。山上有三十六峰一百零八胜景,又有‘青城天下幽’之称。个绝好的游玩之处。”
    “看你把蜀地说成仙境了。我不是为了游仙境而去蜀,而是为了摆脱这险恶的官场蜀。回去跟老伯父说说看,如能收留,我就去蜀好啦。”
    柳璧高兴地回家向父亲一说,柳仲郢就答应了。
    原来柳仲郢与令狐楚是至交,又同为牛党中人,知道楚公手下有个才华横溢的门生商隐,当然希望他入川,辟聘他为记室。
    李商隐开始没有跟妻子王氏说自己去蜀之事,认为柳璧父亲不会答应聘自己,因为党之人恨李党,自己被目为李党,又被辱骂为背叛牛党,投靠李党之人,没有一点操柳仲郢是个严礼法、重义气之人,怎么会聘自己呢?尽管有儿子的情面,也是不可的。
    没料到柳璧竟把聘书拿了来,这才使李商隐慌了手脚,首先是妻子这一关,就不好。
    王氏病重在身,没有自己在身边照料,能行吗?即使行,自己也不忍心把她丢在这,时时受八郎之气。
    李商隐慢慢在书房踱着步,反复思索着。
    丫头小纹陪伴着夫人,走了进来。
    李商隐迎上前,扶着王氏坐进躺椅里,问道:“不在屋里躺着,到书房做什么?”
    “想到外面走走,看见柳璧小弟高高兴兴地从外面进来,一定有什么喜事吧?”
    王氏好像猜中了,用眼睛紧紧盯着柳璧。
    柳璧和王氏也很熟,见王氏兴致很高,又能下地走动,以为她身上的病好多了,便高采烈地回道:
    “嫂子,真让你猜中了。是家父新调梓州,出任东川节度使,要辟聘义山兄入幕,不是大喜事吗?比在京都国子监教那些毛孩子读经强多了。嫂子,你不知道当教师爷没出息,无职无权不说,每天辛辛苦苦,朝廷才给那么点俸禄。那些学子一旦应考及,只认考官为师,而把那些每天教他们的国子监博士、太学博士丢在一边,忘得一干净。真可恨!”
    王氏真不知道出任太学博士有这么多苦闷,夫君每次回来都哭丧着脸,愁容满面,己还以为他身体不好,是累的。她扫了一眼丈夫;李商隐正在向柳璧使眼色,不让他说下去。可是柳璧没理会,自顾自地讲着说着,眉飞色舞,想把话说得更详细更有趣。
    “是呀,我也不愿意你哥哥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官。人们都把教师爷比作蜡烛,照了别人,烧掉了自己。唉!真没意思。”
    王氏也发了一阵感叹,但是她又想,如果真的没有教师爷认真讲经授经,传播文化识,这世道将会成为什么样子呢?她说着违心话。
    “夫人,不可这般说话。这是朝廷命官,吃朝廷俸禄,岂能不认真从教?即使再苦累,也要去做。至于应聘入幕,还要……”
    “夫君,你就答应下来吧。不用惦记我。你赴蜀后,我带着阿衮他们回洛阳娘家。哥们来信询问我的病,催我回娘家医治。有哥哥嫂子照顾,夫君尽管放心。”
    李商隐感激地看着爱妻。回娘家有哥哥嫂子照顾,但是自己毕竟不在身边,洛阳毕不是自己的家。他摇摇头,自己奔波半世,已近半百,竟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家,竟养不了自己的妻子儿女,自己算什么丈夫,算什么父亲!
    “夫君,你不是说过:‘人生在世离别多’吗?所以就别为‘离别”而苦恼。别后团聚要比朝夕厮守一起要幸福甜蜜。这不是你常常用来安慰我的话吗?”
    “夫人,别说了,别说了!”
    李商隐受不了妻子的强忍痛苦、强作冷静。他垂下头,黯然伤
    “我代夫君答应了!柳璧贤弟,回去转告令尊,我们全家感谢节度使大人的厚爱和重,商隐决定应聘赴蜀。”
    “好,小弟一定把嫂夫人的话转告家父。改日我就把赴蜀路上盘资送过来。”
    柳璧告辞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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