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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宋第二号奸臣贾似道


  兼析词牌名《唐多令》

  1259年9月(开庆元年),忽必烈率蒙古军队渡过长江,围攻鄂州,鄂州告急。南宋朝廷派即不懂军事,又贪生怕死的副总理兼国防部长(右相、枢密使)贾似道屯兵汉阳,抵挡蒙古军的兵锋。

  这时,恰好蒙古内部发生汗位争夺战,忽必烈采纳了幕僚们提出的“断然班师,亟定大计”的建议,决定立即撤军。这样好的机会,贾似道不但不派遣军队追击,反而背着宋理宗和宰相吴潜等大臣,私自派人以宋朝廷的名义,以每年向蒙古朝贡20万两银子、20万匹绢为条件,向忽必烈求和。忽必烈要急着赶回去争夺汗位,就同意讲和,然后匆匆北去。

  见蒙古军已撤退,胆大包天的贾似道向宋理宗谎报说:“蒙古惧已威名,闻风远遁”。宋理宗听到宋军大捷的消息,非常高兴,认为贾似道是“股肱之臣”,有“再造之功”,下令朝廷百官到临安郊外去迎接贾似道入朝,并封贾似道为少师、卫国公。

  贾似道(1213年-1275年),字师宪,天台人。本是一个市井无赖。他姐姐为宋理宗贵妃,经常劝他读书。少年的他也比较听话,于1238年(嘉熙二年)登进士第。在他姐姐的帮组下,得擢太常丞、军器监。京尹史岩之极力向朝廷推荐他,说他“材可大用,”不久,就升为澧州市长。之后,他的仕途一帆风顺,直至爬到宰相高位,是南宋时期仅次于秦桧的权奸。

  他把持朝政15年间,权倾朝野,一手遮天,生活上更是荒淫无度。有一次,宋理宗晚上登上凤凰山,看到西湖上灯火辉煌,有船在游湖,就对旁边的人说:“此必是贾似道也”。他派出飞骑一了解,果然是贾似道在游湖。皇帝不但不加责备,反而送去一车金帛,作为酒资。

  但当时的士大夫都看不惯贾似道的做派,连他的小老婆都知道他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。《西湖志》记载:宋理宗选妃时,全国各地的佳丽云集临安。有一个叫张淑芳的女子,非常漂亮。贾似道发现后,马上命手下人把张淑芳扣押下来,做了自己的小妾。有个太学生知道后,就在墙壁上写了一首诗讽刺他:

  山上楼台湖上船。平章高卧懒朝天。

  羽书莫报樊城急,新得蛾眉正少年。

  农家女出身的张淑芳很聪明,知道贾似道必败,迟早有一天会身败名裂,遗臭万年。虽然在贾府里享受着荣华富贵,但她却特别冷静而清醒,她知道这样吃香喝辣的日子,定然长久不了。所以她就暗暗地叫人在五云山下营造了一座类似尼庵的房子,作为日后的落脚点。贾似道在木棉庵被锤杀后,张淑芳急忙将自己削发成了一个尼姑。当时正值乱世,自然也就没有谁去管那么多了。

  但每每在夜深人静时,原本出身砍柴卖柴家庭的张淑芳深切地感受到荣华富贵如过眼烟云,在她那孤寂的青灯夜雨中吟成一首《更漏子》:

  墨痕香,灯下泪,点点愁人幽思。桐叶落,蓼花残,雁声天外寒。

  五云岭,九溪坞,待到秋来更苦。风淅淅,水淙淙,不教蓬径通。

  不但在凄风苦雨中,张淑芳的心境极为悲凉;即便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,面对着“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”的人间胜景,她也禁不住感伤自己这独特的身世。一首《浣溪沙》,极为微妙地表露了她无限悲切的心声:

  散步山前春**香。朱阑绿水绕吟廊。花飞惊坠绣衣裳。

  或定或摇江上柳,为鸾为凤月中篁。为谁掩抑锁云窗?

  无容置疑,张淑芳是幸运的,因为她知道无情的岁月终究留驻不了往日的繁华,青灯古佛才是她最好的归宿。

  宋理宗死后宋度宗继位。这个宋度宗是宋理宗弟弟赵与芮的独生子,因发育不全,七岁才会说话,从小生病,智力平庸。继位之后不问朝政,迷恋踢球,过着荒淫的生活。他的荒淫有一个十分典型的事例:宋朝制度规定,宫中的嫔妃宫女被皇帝“临幸”以后,要到专门机构去谢恩,并登记备案,以备今后怀孕后确定是否是“龙种”。宋度宗当了皇帝之后,有一天前去登记的嫔妃宫女竟达30多人。宋度宗无能也无心于朝政,就把一切事情都托给了贾似道,还尊称他为“师臣”。

  1267年,宋度宗拜贾似道为太师,平章军国事,并赐第葛岭。葛岭位于西湖北山,面对西湖,是西湖山水中的一块宝地。《古杭杂记》记载:贾似道居葛岭佳地,大兴土木,拓建集芳园,改名为后乐园。贾似道的葛岭府第中建有一座“半闲亭”,贾似道经常在办完事后,到亭中打坐。有人为此献了一首《唐多令》。贾似道很喜欢这首词,就将宅中一楼称为“半闲堂”:

  天上谪星班,群真时往还。驾青牛,早度函关。幻出蓬莱新院宇,花外竹,竹边山。

  轩冕傥来间,人生闲最难。算真闲、不到人间,一半神仙先占取,留一半,与公闲。

  《唐多令》这个词调名,始见于刘过词,又名《南楼令》。南楼即武昌南楼,又名安远楼,传说东晋时庾亮曾和佐吏乘秋夜登此赏玩,传为佳话,因称玩月楼。李白《陪宋中丞武昌夜饮怀古》诗:“清景南楼夜,*在武昌。”周密因刘过词有“三十年重过南楼”句,又名《南楼令》。但不知道什么缘故,宋辛弃疾却硬生生地把它改为《糖多令》。张翥词,有“花下钿箜篌”句,名《箜篌曲》。《词律》卷九列陈允平所作。《词谱》卷一三以刘过所作(芦叶满汀洲)为正体,双调,六十字,上、下片各五句四平韵,上、下片第三句作上三下四句法。《词谱》列别体二种。《太和正音谱》:越调,亦入高平调。

  当时杭州城不像今日这么大,葛岭已有点儿偏。贾似道在葛岭建起楼台亭阁,娶美貌的宫女、娼妓、尼姑做小妾,与那些素有交往的赌棍纵情赌博,日日寻欢作乐。据元蒋正子《山房随笔》所载,有游骑过其门,每为侦事者密报,则有官者削官,有财者籍没家产。曾有一妾之兄到其门前,被他看到,即下令将其扔到火中活活烧死。有一次,他与群妾蹲在地上斗蟋蟀,一个狎客闯进来,嬉皮笑脸地跟他开玩笑说:“这是军国大事啊!”贾似道特别嗜好收藏珍宝玩物,营建了“多宝阁”,每天都要登阁玩赏。他听说余?有根玉带,但已随余?殉葬,就掘了余?的坟把玉带搞到手。谁有宝贝,若求之不得,他便治谁的罪。他这样玩,非但不能十日一朝,有时整月上不了朝,甚至皇帝上景灵宫祭祀他也不随驾。时人有“朝中无宰相,湖上有平章”之谚。

  但这样的太平日子不会太久。1275年(德佑元年),元军再度南侵,攻陷鄂州。贾似道被迫出兵,鲁港一战大败,宋军水陆主力全部被歼灭,贾似道乘小船只身逃到扬州。朝野人士非常痛恨,纷纷上疏****,请斩贾似道。虽经谢太后(理宗的母后)只好把贾似道降职为高州团练副使,抄了家,贬到循州安置。当时,谁也不愿意担任押解贾似道的任务。后来,还是一个小县尉郑虎臣自告奋勇,才解决了押解的人选问题。

  郑虎臣,字景兆,本是个武举人。因受父亲案件牵连,充军边疆。遇赦后,在会稽当个县尉。这次奉命监押贾似道到婺州,因遭到地方群众反对,张贴檄文驱逐贾似道,只好转押到福建建宁,刚好遇见福王。福王亦恨贾似道,计划在途中杀死贾似道。郑虎臣一口答应。贾似道虽然待罪,但他身边还有侍妾几十人,珠宝财物更是无数。郑虎臣在起解前,把贾似道的侍妾全部遣散,财物施舍给民间。

  《西湖志馀》记载:在押解到漳州的途中,遇到了因反对贾似道祸国殃民的“行公田、关子法”而遭流放的叶李(字太白)。叶李恰好是遇赦的归途,叶李毫不客气地填了一首词,讽刺贾似道:

  来路。我归路。来来去去何时住。公田关子竟何如,国事当时谁与误。    雷州户。崖州户。人生会有相逢处。客中颇恨乏蒸羊,聊赠一篇长短句。

  出了漳州城,郑虎臣下决心要逼贾似道自杀。因此,他命令贾似道下轿步行。走到木棉庵前小憩时,贾似道苦苦磕头哀告,说年迈体衰实在走不动了。郑虎臣瞪起眼睛问道:“贾团练,事到如今,你还舍不得一死以谢罪于天下吗?”贾似道一听“死”字就魂飞魄散了,他呐呐地说:“太皇太后许我不死,有诏赐死,似道怎敢不死?”郑虎臣一听,怒火冒千丈,大声喝道:“皇家保你不死,万民恨不能吃你的肉,寝你的皮,你这祸国殃民的狗官,竟如此贪生怕死,我郑虎臣今天只好替天行道了。”贾似道吓得在地上爬行,双手直摇,拼死狂嗥道:“郑监押,郑天使,你,你杀不得我,你杀了我,也不免获罪的。”郑虎臣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为天下杀贾似道,虽死何憾!”n说罢就象老鹰抓小鸡一样,拿起铁锤,打得他脑浆迸裂。正是“君王不诛监押诛,父仇国愤一时掳”,“奸谀此日残魂?,义烈当年胆气酣。”

  《西湖志馀》还记载了一则非常有意思的故事:贾似道被贬谪,安置循州。有无名氏题其壁云:“去年秋。今年秋。湖上人家乐复忧。西湖依旧流。吴循州。贾循州。十五年间一转头。人生放下休。”词中的所谓吴谓吴履斋。当初,吴履斋因反对贾似道,被贬谪循州安置。贾似道安排自己的走狗刘宗中作循州市长,并暗中命令刘宗中杀害他。后来,贾似道也被流放到循州,在漳州木棉庵,终于被郑虎臣锤死。当时贾似道的门客赵介如守漳州,致祭辞云:“呜呼履斋死蜀,死于宗中。先生死闽,死于虎臣。”祗十八字而哀激之悃,无往不复之意,悉寓其中。可与是词并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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