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上唯一被外族所掘的皇陵群

　　兼析词牌名《声声慢》

　　1276年，元军占领南宋首都临安，建立150年的南宋王朝宣告灭亡。虽然，在广东等地还有一个南宋****政权，但毕竟大势已去，无力回天。

　　元朝对汉族地区的统治相当残酷，最主要的就是杀！杀！杀 ！对江南地区的盘剥也相当厉害，主要就是刮！刮！刮！

　　据《续资治通鉴》卷一八四记载：1278年的一个深夜，埋葬南宋皇帝、后妃、大臣们的陵寝区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蒙古兵。奇怪的是，这些元兵一手拿着刀枪棍棒，一手拿着锄头、铁锹、撬棍、大锤、铁铲等工具，还有一大批身背工具的工匠。带路的是几个汉奸和尚，为首的是杭州天衣寺和尚福闻与演福寺和尚允泽，后面跟着的皇陵附近泰宁寺的和尚宗恺、宗允。这帮汉奸和尚的后面，站着一个勾鼻鹰眼的西域番僧杨琏真迦。

　　杨琏真迦一进陵园，就命令一对元兵围住守陵卫队，大部分元兵则按照事先划定的区域开始动手挖掘。一时，往日庄严肃穆、安宁寂静的“攒宫”被阵阵喝骂声、铁器的撞击声所掩盖。

　　守陵使罗铣见有人公开挖掘皇陵，上前阻止，不许动土。4个带路的和尚，一拥而上，把他痛打一顿。罗铣极力反抗，高声怒骂，几个元兵把刀架在罗铣的脖子上，威胁他，再阻扰，就地正法。之后，一顿乱棍，把罗铣逐出陵区。罗铣没法，被逼得大哭而去。领头的被逼走了，当兵的一哄而散，各自逃命。

　　这个叫杨琏真伽（通鉴上音译为嘉木扬喇勒智）的西域僧人，被忽必烈任命为佛教江南总摄，驻扎杭州。

　　当他来到临安时，当地的金银财宝早被前面的元军抢劫一空，他什么也没有得到。正当他垂头丧气时，杭州天衣寺的一个不怎么守清规戒律的花和尚福闻，为了向杨琏真伽献眉讨好，将天衣寺献给了他。并告诉杨琏真迦，要想得到大批财宝，只有挖掘坟墓。

　　开始时，他们还只是在漆黑的夜晚偷偷摸摸地挖一些亲王、大臣的冢，但油水不多，杨琏真迦很失望。福闻和尚就建议他挖掘南宋帝王的陵寝--攒宫。

　　这个庞大的皇陵群的被盗挖，成为史上唯一被外族所盗掘的帝王陵寝。 大家都知道，不管是谁统治，对历朝历代的皇陵总是保护有加，其目的就是为了稳定江山，确保私家万世家业。盗掘皇陵，除非是有刻骨仇恨的对头，抑或是没有文化的农民起义军，一般稍有点见识的人，都不会使出这样的下三滥手段的。    南宋皇帝的陵寝之地为何叫“攒宫”？这要从南宋王朝建立说起。

　　宋高宗赵构临安建都，绍兴设府。绍兴仍是赵氏宗室的聚居地，宋室的宫学仍留在那里，所以将皇陵也确定在绍兴城东南35公里上皋山下的赵家岙里。

　　1131年（宋绍兴元年），宋哲宗昭慈圣献皇后孟氏在绍兴病逝。据《嘉泰会稽志》卷六《陵寝》记载：绍兴元年四月十四日，奉隆皇太后遗诰：“殓以常服，不得用金银宝贝，权宜就近择地攒殡，候军事宁息，归葬园陵，所制梓宫，取周吾身，勿拘旧制，以为他日迁奉之便。”此攒宫之始也。

　　孟皇后的去世，朝论欲建山陵。因为皇后曾经垂帘听政，所以当“以相臣为山陵使”，时任江东漕兼摄二浙的曾纡建议：“帝后陵寝，今存伊洛，不日恢复中原，即归附矣，亦以攒宫为名，佥以为当。”此建议迅速被当局所采纳。六月初，攒宫告成，卜地为越州会稽县宝山，而通往此地的道路桥梁之类，皆命当时越州所管八县分地修营。所以“攒宫”之名，实始于曾纡之谏。

　　攒者，聚也。意思是就近攒殡，攒集梓宫，等收复失地后再隆重归葬。这样，南宋9帝就有6皇葬在这里。葬于此地的6个皇帝是：高宗赵构永思陵、孝宗赵永阜陵、光宗赵淳永崇陵、宁宗赵扩永茂陵，理宗赵昀永穆陵，度宗赵棋永和陵，总称“南宋六陵”。

　　为了获得更多的财物，杨琏真迦决定挖掘绍兴皇陵。于是杨琏真迦便上言朝廷：“江南之所以战事不休，南宋不能彻底灭亡，主要是他们的帝王陵寝风水好，保佑他们。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拆规模宏大的绍兴南宋六陵，以死其心”。任何统治者都知道，挖皇陵，那等于给自己树敌。但元朝当时初创，制度不完善，加上当权的丞相桑哥接受杨琏真迦的贿赂，竟然于1278年（元世祖至元十五年）正月，批准了杨琏真伽的请求。

　　杨琏真迦知道，挖掘南宋皇陵，绝对会深深伤害江南士民的心。必须要找个由头，封住天下万民之口，否则，按中国的传统，那是万万行不通的。

　　恰好这时，宋六陵边上的泰宁寺寺僧因偷伐宋陵树木，与守陵人发生过争执。演福寺和尚允泽借机起哄，唆使泰宁寺僧宗恺、宗允，假称当地的杨侍郎、汪安抚侵占寺院地产，到杨琏真伽处告状，要求给予保护。杨琏真伽便以处理纠纷为借口，于8月带着亲信和工匠、丁夫，蜂拥到皇陵疯狂挖掘。

　　赶走守陵的士兵后，杨琏真迦便下令封锁陵区，开始盗陵活动。杨琏真迦先从宋宁宗、宋理宗、宋度宗的墓开挖，因为这3个皇帝去世不久，埋的又比较浅，坟上的土还比较新，沉积得不深，容易挖掘。

　　3个皇陵打开后，墓中珍宝之多、之贵重，让杨琏真迦大吃一惊，这更加坚定了杨琏真迦掘墓的决心和信心。

　　宋理宗的陪葬最为丰富。开棺之后，发现他的尸体面色如生，而且体肤还有弹性，全身缠绕着珠光宝气，用金丝罩包裹，所垫的织棉褥，缀满了珍珠、翡翠、玛瑙，闪闪发光。于是，杨琏真迦下令，脱下金丝罩，扒下龙袍，撕毁内衣，脱下鞋袜，将周身珠宝搜索精光。同时又把棺椁内外及地宫里摆放的全部随葬珍宝抢掠一空。歹徒们听说皇帝口内的夜明珠最为珍贵，就把宋理宗尸体拖出地宫，倒悬树上。经过3天3晚后，沥取水银一大盆，含珠也随之掉出来。

　　杨琏真伽一伙劫取大批宝物后，把3个皇帝的尸骸随意丢到**丛中，满山到处都是。用船把金银财宝运回绍兴西郭门。元朝江淮行省的官员曾半路拦阻，未能成功。事后有监察官向朝廷报告，也没有处理意见下来。杨琏真伽也就更加肆无忌惮。

　　那个曾经与宋宁宗发生姐弟恋的杨皇后的墓也没有幸免。杨皇后本来是一个学艺的小女孩。因为漂亮、聪明，“举动无不当后意”，有幸深得吴太后喜爱，留在宫中20年。又有幸为宋宁宗看上，眉目传情。1195年，27岁的宋宁宗和33岁的杨姐姐，被太皇太后赐婚，并封平乐郡夫人，1203年册封皇后。据说这个杨皇后很有才情，写了50首宫词，宋宁宗还亲自为她的诗集写了序言，并在后宫颁发，人手一册。据明朝毛晋辑录的《二家宫词》记载，有一首她的代表作：

　　后院深沉景物幽，奇花名竹弄春柔。翠华经岁无游幸，多少亭台废不修。

　　这个写的好词，感叹大宋国力日下，连亭台旧了都不能修复的杨皇后，死后照样不得安生，棺椁被撬，陪葬品被瓜分，抛尸荒野。据野史记载：杨皇后躺在楠木的棺椁中，被挖出来后，栩栩如生，几个蒙古兵想奸尸,幸被汉族工匠阻止,才保持死后的贞操,真是可悲可叹。

　　绍兴十二年（1142年）八月，徽宗的梓宫才从金运回临安，安葬于绍兴攒宫。

　　同年11月，有恃无恐的杨琏真迦,带着大批人马,第二次来到“攒宫”，着手盗挖徽、高、孝、光四帝陵和孟、韦、邢、吴、谢五后陵。史载：“得珍宝无数，车载斗量”，其价值之高，不可估量，“得一，则富可敌国。”

　　杨琏真迦与泰宁和尚宗允、宗恺相勾结，前后共毁六陵及大臣冢墓计101座。裂棺破椁，劫去随葬宝物。攒宫之地，尸骨狼藉，珍宝尽失，陵园毁于一旦。

　　面对朝议和江南民众的呼声，元朝的统治者有所警觉，但由于城乡桑哥的袒护，杨琏真伽江南佛教总教主的地位，仍不可动摇。为稳住江南局势，杨琏真迦向朝廷建议建一座“镇南塔”，让南朝宋人永世不得翻身。桑哥批复同意。于是，杨琏真迦下令收拢在野地里暴露了七天的诸帝骸骨，杂以牛马枯骨，运回杭州，埋于凤凰山南宋故宫，并在其上筑高十三丈的白塔一座，名曰“镇南塔”。

　　杨琏真伽等人从宋六陵盗走多少珍宝？据明朝陶宗仪《辍耕录》记载，发徽宗陵得“马乌玉笔箱，铜凉拨锈管”；发高宗陵得“真珠戏马鞍”；发光宗陵得“交加白齿梳”、“香骨案”；发理宗陵得“伏虎枕”、“穿云琴”、“金猫睛”；发度宗陵得“玉色藤丝盘”、“鱼影琼扇柄”等。实际上确切的数字已无法弄清。据南宋遗民周密所著《癸辛杂识》记载，泰宁寺参与盗陵的宗允“多蓄宝货，豪霸一方”，越人怨之刺骨。宗恺则与杨琏真伽分赃不均而反目，被杨琏真伽活活杖死。

　　杨琏真迦盗墓后的第二年，即1279年2月，南宋****小朝廷残军与元军在新会崖门海域(今属江门市)展开了一场历时20多天的大海战，双方投入兵力50余万，动用战船2千余艘，最终宋军全军覆没，战船沉没，海上浮尸10万，大臣陆秀夫见大势已去，背着年仅9岁的少帝投海而死。不久，领导南宋军民艰苦抗争的精神领袖文天祥被俘，南宋果真气数已尽，寿终正寝。

　　1284年（至元二十一年），怂恿杨琏真迦盗陵的元朝丞相桑哥，因作恶多端，被忽必烈“咔嚓”了，杨琏真伽亦被问罪。“省台诸臣乞处以死刑，”由于忽必烈的包庇才没有被杀，出狱还原籍。直到1359年（顺帝元至正十九年），张士诚弟士信守杭，始毁白塔，才算出了一口冤气。

　　攒宫被挖，南宋移民的心结始终未解，许多南宋亡臣，以诗词的形式，表示悼念。

　　后人，特别是南宋亡臣对攒宫被掘有很多感慨之作，但也只是叹息而已。如南宋遗民词人王沂孙写了一首《声声慢》，很隐晦地凭吊了一番，其实只不过是牢骚之作罢了：

　　啼?门静，落叶阶深，秋声又入吾庐。一枕新凉，西窗晚雨疏疏。旧香旧色换却，但满川，残柳荒蒲。茂陵远，任岁华冉冉，老尽相如。    昨夜西风初起，想莼边呼棹、橘后思书。短景凄然，残歌空叩铜壶。当时送行共约，雁归时、人赋归欤？雁归也，问人归、如雁也无？

　　《声声慢》这个词牌名，原名《胜胜慢》。据清朝毛先舒《填词名解》考证：南宋末年词人蒋捷一首《秋声》，全部用“声”字收韵，故名《声声慢》：

　　黄花深巷，红叶低窗，凄凉一片秋声。豆雨声来，中间夹带风声。疏疏二十五点，丽谯门、不锁更声。故人远，向谁摇玉佩？檐底铃声。   彩角声吹月堕，渐连营马动，四起笳声。闪烁邻灯，灯前尚有砧声。知他愁到晓，碎哝哝多少蛩声！诉未了，把一半分与雁声。

　　词作所谓的“慢”，是指慢曲。其特点是“拖音枭娜，不欲辄尽。”据张炎介绍：“有法曲，有大曲，有慢曲。如果是法曲，则用倍四头管（即筚篥）吹奏品赏，大曲则以倍六头管吹奏品赏，而慢曲、引、近，则叫小唱。”《声声慢》属于慢曲，与《声声令》是由区别的。

　　这个词牌名最早见于北宋晁补之晁?之?，名《胜胜慢》。因此，我们就容易理解在蒋捷的《声声慢》定名之前，李清照为这一曲写出的“寻寻觅觅，冷冷清清，凄凄惨惨戚戚”凄婉词作，应该叫《胜胜慢》才对。

　　吴文英词，有“人在小楼”句，名《人在楼上》。又名《神光灿》、《寒松叹》、《凤求凰》。此调有平仄两体：平韵体见宋晁补之《晁氏琴趣外篇》。《词律》卷十列石孝友等四体。《词谱》卷二七列晁氏“朱门深掩”一首为正体，双调，九十九字，上片九句四平韵，下片八句四平韵。又列别体七种，其中吴文英一体，九十七字，上片十句四平韵，下片八句四平韵。仄韵体见宋赵长卿《惜香乐府》。《词律》列其一体。《词谱》列高观国“壶天不夜”一首为正体，双调，九十七字，上片十句四仄韵，下片八句四仄韵。又列别体五种，其中李清照一体，九十七字，上片九句五仄韵，下片八句五仄韵，上、下片起句皆用韵。

　　作者题外话：历史上皇陵被盗挖屡见不鲜，但都是汉人自己所为，真正被外族所盗掘的皇陵，只有南宋王朝的“攒宫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