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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玉娘与“闺房三清”


  张玉娘与“闺房三清”

  兼析词牌名《卖花声》

  一曲“梁祝”曾使无数痴男怨女楚兰魂殇,泪湿青衫!一出《牡丹亭》又让多少钟情少男、怀春少女彳亍街头、望断天涯路!为情而殇的祝英台、杜丽娘等女性形象成为人们千古口口相传的佳话。曾几何时,宋末元初的张玉娘与沈?也合奏了一曲悲伤哀愁恋歌。

  张玉娘(1250年-1276年),宋末文学家,处州松阳(今属浙江丽水市)人。字若琼,自号一贞居士,张玉娘自幼喜好文墨,尤其擅长诗词,当时人将她比作东汉曹大家(班昭)。她著有《兰雪集》两卷,留存诗词100余首,其中只有词16首,有人称之为李清照《漱玉集》后第一词集。后人因此把她与李清照、朱淑贞、吴淑姬并称为“宋代四大女词家”。

  张玉娘生于仕宦家庭,曾祖父是淳熙八年进士,祖父做过登士郎。她才丰而运蹇,未尽其才,将婚而逝,一生充满了痛苦与坎坷。

  张玉娘十五岁时和与她同庚的书生沈?订婚。沈?是宋徽宗时状元沈晦的七世孙。沈、张两家有中表之亲,自小青梅竹马。订婚后,两个情投意合,互赠诗物。后因沈家日趋贫落,沈?又无意功名,张玉娘的父亲想悔婚,称“欲为佳婿,必待乘龙”。

  张玉娘知道父亲已很想悔婚,心中无限愁闷。本想早日与沈?完婚,共渡爱河,但这似乎已遥遥无期。只得暗暗流泪,就经常鼓励沈?苦学用功,盼沈?早日功名成就,早成眷属。

  沈?因对张玉娘情意弥坚,于是发愤攻读。1271年(咸淳辛未年),沈?进京赶考,得中榜眼。但命运不济,感染寒疾,回家一病不起,不久就病入膏肓而死。

  沈?死后,张玉娘临帏恸哭,矢志守节,作诗云:“中路怜长别,无因复见闻。愿将今日意,化作阳台云。”而父母却要替张玉娘另配佳偶,张玉娘多次说过,她早就应该跟随沈生去了。所以留在人间,是为了双亲还在。

  张玉娘在郁郁不乐中挨过了6年时光。公元1277年(景炎元年)元宵节晚,张玉娘父母出去看灯,她推托有病,独坐灯下,伤心流泪。忽然灯影晃动,依稀看见沈生站在面前。张玉娘又惊又喜,对他说了两句“与君而去……”的话,便看不见他的影子了。经过这次虚幻,张玉娘得病不起,不久悲绝而亡,虚年28岁。

  张玉娘的父母终于为女儿矢志忠贞的行为所感动,征得沈家同意,将张玉娘与沈?合葬于西郊枫林之地。一个月后,与她朝夕相处的侍女霜娥因悲痛“忧死”,另一名侍女紫娥也不愿独活,“自颈而殒”,张玉娘生前畜养的鹦鹉也“悲鸣而降”,摔死在张玉娘的坟前。张家便把这“闺房三清”(即霜娥、紫娥和鹦鹉)陪葬在沈?、张玉娘的墓左右,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“鹦鹉冢”。

  张玉娘不仅生前不幸,为殉情而死,而且死后也是不幸的。她虽“情独钟于一人,而义足风于千载。”却鲜为人知。所著的《兰雪集》两卷,也长期默默无闻。“历三百年后显于世。”直到明代成化、弘治年间,邑人王昭为之作传表彰,她的事迹才始显于世。清代顺治间,著名剧作家孟称舜任松阳教谕时,为其事迹所感动,为其诗词所折服。于是发动乡绅为张玉娘修墓扩祠,刊印《兰雪集》,并为她创作了著名的35折传奇剧本《张玉娘闺房三清鹦鹉墓贞文记》。使张玉娘的故事得以流传,还曾远传到海外。但因印数不多,流传不广,知者甚少。一颗璀璨的明珠差点被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。

  我读《兰雪集》,最吸引我的是那首《卖花声•冬景》:

  衾重夜寒凝。幽梦初醒。玉盘香水彻清冰。起向妆台看晓镜,瘦蹙梅英。    门外六花零。香袂棱棱。等闲斜倚旧围屏。冷浸宝奁脂粉懒,无限凄。

  《卖花声》本是唐教坊曲名。又名《浪淘沙》、《浪淘沙令》、《过龙门》。此曲最早创自唐代刘禹锡。初为小令,形式与七言绝句相同。其内容专咏浪淘沙。五代至宋,此调发展为长短句,内容也更广泛。调名有二种解释:其一为《浪淘沙》。宋张舜民词(木叶下君山)名《卖花声》,见《画墁集》卷七。《词谱》卷一○《浪淘沙令》下谓宋李清照词名《卖花声》,按盖指“帘外五更”一首,此本宋无名氏词,见杨金本《**堂诗馀》卷下。明杨慎《词林万选》卷四误归李清照,《词谱》承其误。其二为《谢池春》。元黄澄赋卖花词,有“人过天街,晓色担头红紫。满筠筐、浮花浪蕊”等句,故易此名。见杨慎《词品》卷六。因该调名牵涉到二种词牌名,故单独列出。

  《兰雪集》共有诗117首,词16阕,作品虽然不多,但很有艺术成就。她的诗体裁多样,有绝、律、四言、六言等,且长于古风。题材和风格也迥然相异,既有清丽凄婉,感人至深的爱情悲唱,又有气势磅礴、壮怀激烈的爱国咏叹。张玉娘虽身在闺中,但心驰千里。关心战乱时代国家和百姓的命运,写下了“凯歌乐府”四首,《塞上曲》、《王将军墓》、《咏史•谢东山》、《塞下曲》、《从军行》等慷慨激昂的诗篇,悲壮豪迈,全无闺中女子娇弱的气质,充分表达了张玉娘的爱国精神和民族气节。难怪朱古微刻《疆村丛书》时,还以为她是一个男子,竟不知她是巾帼词人呢。

  历代的有识之士很看重张玉娘的诗词和为人。她的《山之高》:“山之高,月出小。月之小,何皎皎!我有所思在远道,一日不见兮,我心悄悄!”被元代诗文家、学者虞伯生认为有诗三百(即《诗经》)之遗风,“可与《国风•**虫》并称,岂妇人女子之所能及耶!”

  现代著名词学家唐圭璋教授在三十年代所写的《宋代女词人张玉娘―“鹦鹉冢”故事的来源》中写道:“谁也知道,宋代女词人,有李易安(李清照)、朱淑真、魏夫人、吴淑姬这一班人。可是很少人知道,宋代还有一位女词人张玉娘,足以和她们分庭抗礼呢!……她短促的身世,比李易安、朱淑贞更为悲惨。李易安是悼念伉俪,朱淑贞是哀伤所遇,而她则是有情人不能民眷号,含恨千古。……她这种贞孝的大节,不独超过寻常百姓,便是李易安,朱淑真也还逊一筹呢!”他大声疾呼:“一般文学史家,应该留出一点篇幅,叙述这已经隐埋了六百多年的女作家。”

  现代词学家谭正璧在其编著的《中国女性文学史》中写道:“宋代女词人以地位著名的,有魏夫人和孙夫人。以作品著作著名的,有李清照、朱淑真、吴淑姬、张玉娘被称为四大词家”。陶秋英教授在她的《中国妇女与文学》一书中有言:“张玉娘的诗,绝少闺阁气,她最擅长于古风,简直没有一首不显露一幅好图画呢!而女子长于古风,也是一个特点。……她的词也很好,虽不十分多,差不多首首都好。”现代戏曲史家赵景深教授称张玉娘故事为“一出希腊式的大悲剧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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