龚政文《拂晓前的葬礼》当代文学作品赏析

作者：龚政文

中篇小说。作者王兆军。原载《钟山》1984年第5期。小说塑造了一个身为农民的个人奋斗者形象，叙述了他奋斗、成名，最后因自身的局限而蜕化、堕落的惊心动魂的曲折历程。在鲁南沂河畔的大苇塘村，复员军人田家祥和吕锋从小便立誓要奋斗，要掌权，要混成大苇塘村数一数二的人物，而且要永远团结，互不叛卖。经过一番努力，二人分别当上了党支部副书记和团支部副书记。党支书田福申地位受到威胁，利用吕锋和有夫之妇、赤脚医生小石榴私通的借口，将其捆绑示众，但被田家祥释放。吕锋大为感动，决心报答田家祥的知遇之恩。田家祥决定开发大苇塘村西、村南的几千亩土地，于冬天集合村里劳力整修渠道。他以身作则，拼命苦干，但他知道，单靠那一点点劳力是不行的。他决心使大苇塘村变成“典型”，因为“典型就是剥削”。他以支部决议的形式提出“大年初一不休息，吃了饺子接着干”的口号，并向公社和县委作了汇报。地、县委派出慰问团，于春节这天来到工地。田家祥一番豪言壮语，地委书记马上决定将大苇塘村树为典型；田家祥乘机请求解决人工、水源、化肥等问题，得到肯定答复。之后，公社抽调大批人马开进工地，同时一个由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老杜挂帅的工作组亦进驻大苇塘村。田家祥让田福申与工作组周旋，自己日夜泡在工地上。女知青王晓云如痴如狂地爱上了他，他一开始就感觉到了，但为了大事业，他不能牵扯进去。他已娶了老婆，虽然是一个他极为厌恶的丑陋的女人。工程顺利完成，三千亩土地都插上了水稻。到八月，丰收在望，工作组授意改选村党支部，田家祥故意避开，仍以全票当选为支书。田福申落选，田家祥将选上的吕锋涮下，拉福申进支部。吕锋毫无怨言。旋即，吕锋成为革委会主任。田又专设一名文书(由王晓云担任)，执掌大队的行政公章，将福申的老搭档、会计田福珍的权力削弱殆尽。至此，大苇塘村的党、政、财权，都操纵在田家祥一人手中。但他仍不放心，又将过于热情的小石榴从卫生所下放到生产队，这使小石榴十分气愤。十月，大苇塘村喜获丰收，中央、省、县均作了广泛宣传。工作组长老杜因抓点成功，被提为县委副书记，其他人员亦各有升迁。村民仓廪充实，都称田家祥是不出山的英雄。但福申、福珍和田家祥、吕锋之间的矛盾尖锐起来。福申申请地基盖房，企图使田家祥难堪。田略旋小计，就使他自动放弃了盖房的打算。新年前夕，村里出现田家祥和王晓云搞不正当关系的传言，为避嫌疑，田撤掉了王的文书职务，改任为小学教师。第二年春天，知青点又来几个新人，其中有老杜的女儿杜艳。知青分成两派，矛盾百出。王晓云偶然对其学生、田家祥的弟弟说私自绑人不对，田闻知后勃然大怒，将王调离学校，重当社员。因为他曾捆绑过一位村民，他无法忍受任何人向他的权力挑战。王不明所以，情绪低落，大病一场。田家祥十分后悔，亲来看望，并决心让她第一批回城。不久回城名额下达，但王晓云被杜艳顶替。王深受打击，田更受刺激，他喝得烂醉，乘杜艳填表之机将其强奸。此事被吕锋知道，从此，田家祥的形象在他心中开始黯淡下去。王晓云回省城探望母病，恰好田家祥来省城出席劳模大会，散会后找到王家。两人一起出去游玩。如画美景使田恢复了温厚、随和、调皮的本性，他唱歌，掏鸟蛋，捉弄王晓云，天真之态可掬。王含情脉脉，要与田合影，他欣然答应，但正当快门要响的一霎那，却神经质地跳开去了。后来他嘱咐王不要将照片印出来，王遵嘱只把胶卷冲了，珍藏于日记本里。从省城回来，田家祥已是公社不脱产的党委常委。县委指示村里设宴欢迎劳模，田极度兴奋，酩酊大醉。秋收前后的一个月，对田家祥的宣传达到顶峰，田本人却无所适从，不知下一步往哪儿走。秋收一过，村里出现了新的不安宁，小石榴公开加入福申、福珍一伙。不久，关于田、王的传言再度泛起，并传出了田家祥曾奸污杜艳的话。气氛肃杀，田十分紧张，在取得了有利的证言后，他召集了一次村民大会，慷慨陈辞，声泪俱下，引起众人无限同情。田乘机将福申、福珍和小石榴押到台上，痛加驳斥，并下令将福申、福珍押往公社。田家祥以他的钢铁意志和炉火纯青的斗争艺术震住了全村，也使王晓云爱火更炽。在招工回城的前夕，她大胆地向他表白了爱情。田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。王回城后，田家祥和吕锋之间逐渐产生了裂缝，吕锋明白自己面临鸟尽弓藏、兔走狗烹的命运，决定抽身引退。他考上大学，直到这时田才深感痛失军师，但已后悔莫及。在大学里，吕锋痛苦地思考社会，反省自身；在大苇塘村，田家祥却逐渐沦为自私、刚愎、冷酷、愚昧的土皇帝。他贪占集体财物经营自己的安乐窝，安插自己的兄弟当工人，强奸小石榴(被人当场抓住，大丢其丑)，拒绝别人的忠告。与此同时，村里的新能人田永顺却在迅速成长。王晓云后来也考上大学，为完成毕业论文，再一次来到大苇塘村，同行者是已毕业回县的吕锋。行前，王心情激动，但见到田家祥后，他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只使她厌恶、失望。这一天，田家祥擅自决定征收办公费，众人敢怒而不敢言，唯独田永顺决心和他斗争。大苇塘村再一次召开村民大会，田永顺在公社党委支持下坚决抵制田家祥的决定，田家祥众叛亲离，一头撞在语录壁上。吕、王等将其送往县医院。晚上，王激动难眠，走出招待所，将那卷胶卷埋在沙滩上。她默默地站在小树旁，面朝着拂晓前的东方，严肃地为她的记忆、她的爱，举行了一个只有她一个人参加的葬礼。这篇小说以王晓云为完成毕业论文而重返大苇塘村为线索，以回忆的形式，以第一人称手法，展开故事情节。小说由三部分组成：王晓云当年的经历与感受，吕锋后来的带“揭谜”性质的回顾，王、吕回村所见，通过多侧面、多角度的描绘与分析，成功地塑造了田家祥这个农民典型。在对农民性格开掘的深度和心理展示的复杂性上，小说达到了相当的高度。小说充满激情，富于理性和批判色彩，具有极大的震撼力。小说的缺点在于：语言过火，感情控制不够，描写手段陈旧，以女知青王晓云作视角，常有捉襟见肘处。小说发表后颇获好评，并获1983——1984年度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