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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商隐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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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第二天,阴云还没有散开,但雨却停了。李商隐陪伴刘蕡游了黄陵庙。
    黄陵庙在黄陵山上,相传为舜妃葬地。舜帝有二妃,娥皇和女英,都是尧的女儿。的父亲瞽叟多次想杀害舜。二妃想出各种对策,帮助他脱了险。后来,舜南巡到洞庭梧山病死。二妃奔丧后,就居住在黄陵山上,死后也安葬在这里。
    黄陵山位于湘江汇入洞庭湖的入口处,山峰兀立,峭壁悬崖,水势冲击奔腾,日夜奏着雄浑乐章,仿佛在祭奠二妃。
    李商隐和刘蕡游庙游山,兴尽而归。
    第三天,他们在黄陵山分手。李商隐看着巍巍苍翠的山崖和滚滚碧蓝的浪涛,心潮伏,长吟道:
    江风扬浪动云根,重碇危樯白日昏。
    已断燕鸿初起势,更惊骚客后归魂。
    汉廷急诏谁先入,楚路高歌自欲翻。
    万里相逢欢复泣,凤巢西隔九重门。
    吟罢,道:“刘公,这首权作我们此次邂逅的见证吧,题目是《赠刘司户蕡》,何?”
    “当然好。义山老弟,请执笔草书,留作纪念。我们黄陵山一别,不知能否再有相的机会了。”
    刘蕡色黯然,语不成声。
    “刘公切勿感伤。此去‘泉路’尚远,何必……”
    “哈哈哈!‘黄泉路’尚远,义山老弟劝我切勿感伤,你又何必作女儿态?不要流。”
    刘蕡情绪忽然变得兴奋起来,也许是想要冲淡别离的哀愁。
    李商隐却兴奋不起来,感到黄陵山一别,将是永别,心中充满悲伤。
    “商隐,你的诗比过去更成熟了,就对仗来说,极为工稳。中间两联对仗对得多好。已断”‘初起势’对‘更惊’‘后归魂’,‘燕鸿’对‘骚客’,对得妙。不过我已是鸿燕了,称之为‘骚客’尚可。”
    “我是指你当年应试贤良方正能言极谏科时,那番震憾朝野的策论,比之为‘燕鸿’之无愧。唉!初试锋芒,就遭挫折,继而又以‘罪’被贬,令人痛心疾首。”
    “商隐老弟,不是说往事休提吗?不要再提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了。我听说令狐八郎经被调入朝,老弟不久亦可返京。”
    “此话怎么讲?”
    “八郎与老弟情同手足,他入朝定会举荐老弟的。”
    “差矣!刘公,有些事你尚不知呀!”
    刘蕡见李商隐面露烦恼与痛苦,吃了一惊。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?当年八郎尚未第,他们在一起很和睦融恰;由于八郎的推荐,他才及第;在兴元,彭阳公仙逝时……来发生了什么事?刘蕡满腹疑惑。但李商隐不说,他也不好询问这些事。
    李商隐确实不愿讲八郎之事,岔开话题,问道:
    “刘公今后有何打算?是赴京去见白敏中和令狐八郎吗?
    如能赴京,找他们……”
    “不想赴京,不愿意卷入党争之中……我想继续浪迹江湖,等待时机。我相信邪不正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    刘蕡对前途充满信心,是真?是假?捉摸不透。但是,他能说出这番话,还是给李隐很大安慰,觉得刘公仍然是条硬汉,任何时代都缺少不了这样的硬汉子,去顶天立,肩负重任,他们才是时代的希望所在。
    可是,刘蕡心绪突然又低沉下来,道:
    “我是得罪被远贬,‘有犯颜敢谏之心,无位而不得达’于君王;老弟是被排挤出廷,‘九重黯已隔,涕泗空沾唇’,我们真是患难的一对,生不逢时,壮志难酬啊!”
    “是呀,‘君门九重’,我又如何竭忠尽智?又如何为百姓上达九天呢?我用笔写不少百姓疾苦的诗,为他们倾诉‘冤痛之声’,也写了不少讽喻诗,可是……”
    “我在柳州曾读过你的《行次西郊作一百韵》,‘十室无一存’,写得好,让天下
都看见京都长安西郊的残破景象,这和安史之乱百姓所遭受的涂炭,是一样的!你的传播很远,大家都喜欢读。”
    李商隐心中感到欣慰,跟刘蕡抱拳施礼道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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