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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煜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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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再说闽国原漳州守将留从效投降南以后,李下诏在泉州设立清源军,并授留从效为节度使,领漳、泉二州。留从效表面上言听计从,暗地里却与李分庭抗礼。南唐君臣发现他阳奉阴违,图谋不轨,便派监军带兵坐镇防范。双方平日貌合神离,尚可相安共处,但一有风吹草动,则冲突骤起。就在南唐败兵福州,无暇顾及清源军之时,留从效趁势向南唐派驻漳州的监军发出强硬通牒:“卑职所辖漳、泉二州,东濒惊涛险浪的大海,南接岭南瘴疫之乡,西连猿径鸟道的莽林,州内地瘠民贫,加之近年战事频仍,农桑废弛,夏征冬敛,仅能自赡,岂劳大军久戍于此!”下过这道逐客令,还没等南唐官兵作出反应,留从效就于次日设宴“饯行”。南唐监军迫于无奈,只好卷旗率部离去。李见武力制约失效,又改变策略以官爵笼络,授留从效同平章事兼侍中,封晋江王,默许他在清源军称霸。
  
  南唐在征闽的战争中虽然有伤元气,但李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,依然不改拓土扩疆的初衷,梦想吞并天下。当年,礼部官员奏请举行祭天大典时,他说:“不急,俟天下为一,然后告谢天地。”一次赐宴,魏岑竟异想天开地面奏李:“臣少时游魏州元城(今河北大名),曾为当地风物所陶醉。待他日陛下平定江北,还都长安,臣乞任魏博节度使。”李欣然应允,魏岑即刻拜谢。于是,利令智昏的南唐君臣,又乘西邻楚国马氏子弟同室操戈之机,发兵攻楚。南唐保大九年(公元951年),李派信州(治上饶,今江西上饶)刺史兼湖南安抚使边镐率兵自袁州萍乡(今江西萍乡)袭取潭州(治长沙,今湖南长沙),鄂州(治江夏,今湖北武昌)节度使刘仁赡率水师攻取岳州(治巴陵,今湖南岳阳),接着又占领了五岭以北的楚国所辖各州。
  
  攻下潭州之后,李以边镐为武安军节度使镇守都城,将马氏宗室举族迁往金陵加以羁绊。楚国虽然不复存在了,但各地的降将并不甘心寄人篱下,仍是南唐的潜在威胁。而在弹冠相庆版图几乎扩大一倍的南唐君臣,对此却掉以轻心。恰在这时,觊觎楚国疆土的南汉,突然出兵袭取桂州(至今广西桂林),大败南唐守军。边镐军中的藩国降将孙朗,因不满粮料克扣军粮,乘机发动兵变,冲出都城,投奔朗州(治武陵,今湖南常德)。
  
  朗州守将刘言也是楚国降将。南唐灭楚,他与王逵、周行逢拥兵自重,抗命不朝,伺机反叛举事。对于以战胜者自居的南唐官兵,在楚国各地横冲直撞,大肆搜刮,将金帛、珍玩、仓粟,以致精美的舟舰、亭馆、花木,车装船载,运往金陵的举动耿耿于怀。特别是四出差人强征赋税,以赡军用的行径更加不满。于是,他利用楚民反抗心理,首先起兵攻占潭州,继之又联合楚地兵民收复了岭北失地。
  
  南唐用兵闽、楚,得不偿失。伐闽之战,就将李生前积蓄的财力物力消耗过半。掌管宫廷计财的杜昌邻,查阅了入不敷出的帐簿后伤心大哭,痛言“国事去矣”!及至伐楚,库存更加羞涩,为了支付庞大的军费开支,不得不增赋加税。这有南唐君臣的一番戏言为证。据说,有一次李与侍臣同游后苑,遥望钟山云雾弥漫,便说:“雨即至矣!”宫徒优李家明在一旁插言道:“雨虽来,必不敢入城。”李听后感到奇怪,连忙追问原因,李家明幽默地回答:“惧陛下重税。”劳民伤财的战争结局,终于使李头脑清醒过来。当臣下向他进言:“愿陛下数十年不用兵,可小康矣!”他斩钉截铁地回答:“将终身不用,何数十年之有!”
  
  南唐用兵闽、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还在于,真错过了北伐中原、统一天下的大好时机。正是在此期间,崛起于塞北、辖境广袤的辽朝,实力空前强大。对中州大地垂涎已久的太宗耶律德光,面对后晋“儿皇帝”石敬瑭(实际上石氏比耶律氏大九岁)当初拱手奉送的“燕云十六州”和每年进献的三十万匹绢帛,产生了得寸进尺的念头。他如今想的是如何鲸吞后晋的全部领地。南唐保大五年(公元947年),即石敬瑭死后第五年,耶律德光发兵南下,攻克汴梁,废掉石敬瑭的侄儿、对辽称“孙”而不称“臣”的晋出帝石重贵,将后晋宗室成员强迁辽建州(今辽宁朝阳)禁锢,自己身穿绣龙黄袍,头戴冕旒,按照汉家天子的登极仪式坐上龙椅,接受辽朝百官和后晋降臣朝贺,宣布大赦。
  
  耶律德光入主中州以后,以“牧马”为由,放纵官兵到处烧杀抢掠,还美其名曰“打草谷”。铁骑过后,满地废墟,遍野哀鸿。辽兵凶狠残暴的野蛮行径,激怒了后晋不堪任人宰割的广大兵民。他们同仇敌忾,奋勇抗争,如燎原烈火燃遍黄河中下游地区。一些不甘俯首听命于辽朝的后晋官员,如密州(治诸城,今山东诸城)刺史皇甫晖,棣州(治今山东东营西北)刺史王建,以及淮河北岸许多重镇的戍将,都先后投奔南唐,请求李出兵,光复中原。
  
  南唐朝中有识之土,也主张乘后晋政局紊乱兴兵北伐。虞部员外郎韩熙载,是后唐平卢(镇青州,今山东益都)节度副使韩光嗣之子,其父因涉嫌兵变,为明宗所杀。韩熙载恐遭株连,逃往南唐避难。南行之前,他向为他送行的好友李谷明志:“江左用吾为相,当长驱以定中原。”此时虽然他未居相位,但也时刻尽心竭力,为南唐捕捉出征时机。为此,他在给李的紧急奏疏中强调:陛下久怀经营天下大志,欲振长缨以扫六合,再现贞观盛世,今逢其时。不然,辽帝北归,中原有主,则宏图难展矣。紒紣矠可南唐久陷伐闽征楚的战争泥潭,元气大伤,力不从心。尽管在耶律德光慑于中州兵民威力,北撤病死途中以后,李命忠武节度使李金全为北面行营招讨使,筹划北伐,但终因财力物力匮乏,迟迟没能行动,致使后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乘机掌握后晋国柄,建立后汉,南唐从而坐失良机。李悔恨交集,痛感未能趁后晋国势垂危,“命将兴师”,经略中原土宇,而有负于先主遗愿,吞食了“劳师海隅”的恶果。
  
  正当南唐国势式微、每况愈下之时,中原五代中的最后一个王朝,即取代后汉的后周,经过太祖郭威的锐意改革,政通人和,国富兵强,为统一天下奠定了基础。不幸的是,郭威壮志未酬,便于后周显德元年,南唐保大十二年(公元954年)溘然病逝。他的养子、晋王柴荣即位,做了后周的第二代皇帝,是为世宗。
  
  这时,柴荣正值奋发有为的中年时代,他不愿在历史舞台上扮演谨守先帝遗业的太平天子角色,而要做一个荡平割据、重整山河的风云人物。于是,他怀着“十年开拓天下,十年养百姓,十年致太平”紒紥矠的雄心,着手谋划统一大业。但从何处入手,却举棋不定。他连续多日,为先北后南,还是先南后北的进军方略所困扰。
  
  一日,放朝之后,柴荣把宰相范质、王溥☆谷等重臣留下专议此事。他说:“朕观历代君臣经邦定国之道,深感治国平天下着实不易。朕近来亦常为此事烦恼,难安寝食。更使朕不安的是,自后唐、后晋以来,叛将悍臣,篡窃频仍。南唐、后蜀、契丹、北汉诸邦割据,迄今尚无归顺中州之意。朕昼夜熬煎,苦乏良策,拟命朝臣为统一天下献计献策,各呈《为君难为臣不易论》和《开边策》两篇,供朕择善而从,不知诸位意下如何?”范质等人异口同声拥护此举,柴荣遂命有司宣谕照办。没过几日,二十多位近臣的四十余篇策论,就送到了柴荣的御案上。
  
  柴荣伏案逐篇披阅,印象多是隔靴搔痒的平庸之作,通篇除了“修文德”、“重武备”之类空洞词句外,很难找到有益千秋大业的真知灼见。只有给事中窦仪、中书舍人杨昭俭主张用兵江淮的言论尚合心意,但又缺少切实可行的谋略。正当他大失所望的时候,意外地发现了一篇谋断精当的《平边策》:
  
  唐失道而失吴、蜀,晋失道而失幽、并。观所以失之由,知所以平之术。当失之时,莫不君暗政乱,兵骄民困,近者奸于内,远者叛于外,小不制而至于大,大不制而至于僭。天下离心,人不用命。吴、蜀乘其乱而窃其号,幽、并乘其间而据其地。平之之术,在乎反唐、晋之失而已。必先进贤退不肖以清其时,用能去不能以审其材,恩信号令以结其心,赏功罚罪以尽其力,恭俭节用以丰其财,徭役以时以阜其民。俟其仓廪实、器用备,人可用而举之。彼方之民,知我政化大行,上下同心,力强财足,人和将和,有必取之势,则知彼情状者愿为之间谍,知彼山川者愿为之先导。彼民与此民之心同,是与天意同;与天意同,则无不成之功。
  
  攻取之道,从易者始。当今吴国,东至海,南至江,可挠之地二千里。从少备处先挠之,备东则挠西,备西则挠东,必奔走以救其弊,奔走之间,可以知彼之虚实、众之强弱,攻虚击弱,则所向无前矣。勿大举,但以轻兵挠之。彼人怯,知我师入其地,必大发以来应,数大发则必民困而国竭,一不大发则我获其利,彼竭我利,则江北诸州,乃国家之所有也。既得江北,则用彼之民,扬我之兵,江之南亦不难而平之也。如此,则用力少而收功多。得吴,则桂、广皆为内臣,岷、蜀可飞书而召之。如不至,则四面并进,席卷而蜀平矣。吴、蜀平,幽可望风而至。惟并必死之寇,不可以恩信诱,必须以强兵攻之,然勘已丧,不足以为边患,可为后图,候其便则一削以平之。
  
  这是一篇观前代“失之由”、谋当朝“平之术”的策论。它首先指出,“君暗政乱,兵骄民困”是唐末以来天下分裂割据的根源;进而论及要再造一统江山,必须尽反前代之失,只有选贤任能,赏功罚罪,恭俭节用,轻徭薄赋,才能富国强兵;接着又陈述了统一南北的战略步骤:先在沿淮河二千余里长的边界线上,用轻兵四出袭扰,诱使南唐多处出兵,令其顾此失彼,捉襟见肘;待其兵疲财竭,再出大军攻取淮南,饮马长江,随后马不停蹄,渡江南征。灭掉南唐,巴蜀‰南诸国必然痛感户破堂危,一骑飞书即可使其不战而降。待南征大获全胜,再挥师扫荡契丹、北汉,如此一统天下便唾手可得了。
  
  这篇策论所言正中柴荣心怀,因为它讲得有理有据,可依可行,回答了他而未解或解而未决的一些难题。柴荣没有读完全篇,便拍案叫绝!他迅速将目光跳过策论临近尾声的“臣书生也,不足以讲大事,至于不达大体,不合机变,惟陛下宽之”一类谦词套语,久久地停在文末署名“比部郎中臣王朴”七个字上。于是,他当即召见王朴,命其详奏。随后又宣谕群臣举行廷议,按照王朴在策论中所谏,制订了统一方略:先易后难,先南后北,并选择位居地理要冲的南唐,作为平定江南的突破口。王朴因此而得到柴荣重用,不久被擢为枢密使,协助柴荣运筹帷幄,成为一代具有传奇色彩的文臣。
  
  王朴死后,柴荣下诏将其画像祀于宫中功臣阁。他的卓著政绩,连北开国皇帝赵匡胤都敬畏三分。据说,赵匡胤即位后,一次路过功臣阁,时值风开半门,与王朴画像打了个照面。赵匡胤连忙整理御袍襟领,肃然鞠躬。左右不解,便问:“陛下贵为天子,朴乃前朝臣子,何以对他施礼?”赵匡胤手指御袍说:“倘此人在,朕不得着此袍。”
  
  柴荣经过多方准备,特别是为了解除后顾之忧,先后挫败北汉东进的图谋,攻下后蜀四州秦(治今甘肃秦安)、凤(治今陕西凤县)、成(治今甘肃成县)、阶(治今甘肃武都)之后,于后周显德二年,南唐保大十三年(公元955年)冬下诏:朕自缵承基构,统御寰瀛,方当恭己临朝,诞修文德,岂欲兴兵动众,专耀武功!顾兹昏乱之邦,须举吊伐之义。蠢尔淮甸,敢拒大邦,因唐室之陵迟,接黄寇之纷乱,飞扬跋扈,垂六十年,盗据一方,僭称伪号。幸数朝之多事,与北境以交通,厚启戎心,诱为边患。晋、汉之代,寰海未宁,而乃招纳叛亡,朋助凶慝。李金全之据安陆,李守贞之叛河中,大起师徒,来为应援,攻侵高密,杀掠吏民,迫夺闽、越之封疆,涂炭湘、潭之士庶。以至我朝启运,东鲁不庭,发兵而应接叛臣,观衅而凭陵徐部。沭阳之役,曲直可知,尚未包荒,犹稽问罪。尔后维扬一境,连岁阻饥,我国家念彼灾荒,大许籴易。前后擒获将士,皆遣放还;自来禁蕺戢边兵,不令侵挠。我无所负,彼实多奸,勾诱契丹,至今未已,结连并寇,与我世仇,罪恶难名,人神共愤。
  
  今则推轮命将,鸣鼓出师,征浙右之楼船,下朗陵之戈甲,东西合势,水陆齐攻。吴孙皓之计穷,自当归命;陈叔宝之数尽,何处偷生!应淮南将士军人百姓等,久隔朝廷,莫闻声教,虽从伪俗,应乐华风,必须善择安危,早图去就。如能投戈献款,举郡来降,具牛酒以犒师,奉圭符而请命,车服玉帛,岂吝旌酬,土地山河,诚无爱惜;刑赏之令,信若丹青,苟或执迷,宁免后悔。王师所至,军政甚明,不犯秋毫,有如时雨。百姓父老,各务安居,剽虏焚烧,必令禁止。自兹两地,永为一家,凡尔蒸黎,当体诚意。
  
  柴荣在这篇诏书中,详述了攻伐南唐的理由——攻闽伐越,涂炭湘变,接纳叛臣,勾结契丹,“罪恶难名,人神共愤”。接着便以宰相李谷为淮南道前军行营都部署,以忠武节度使王彦超为行营副都部署,偕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等十二员大将,带领浩浩荡荡的大军直指南唐北疆的门户寿州。其后,又连续两次御驾亲征,深入江淮腹地。
  
  是时,文恬武嬉的南唐君臣,依然沉醉在歌舞升平之中,对后周蓄谋发动武装进攻完全丧失了警惕。当初,南唐对于中原王朝可能兴兵南下还是有所戒备的。南唐与后周以淮水为界,每逢冬季淮水河道浅涸,为了防犯周军突袭,南唐在淮水南岸沿线重镇都要增兵戍守,俗称“把浅”。近几年,由于沿淮边境平安无事,寿州监军吴延绍战备思想日渐淡薄,认为“把浅”是虚耗军饷粮草,便下令撤走沿淮戍卒,遂使北部边防空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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