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爱桃花,喜欢《诗经·周南·桃夭》中的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”一句。这大概是最早描写桃花的诗句了,让人拍案叫绝、叹为观止。
  
  赏读桃花诗,陶渊明写桃花倒是独辟蹊径,还真是“林尽水源,便得一山,山有小口,仿佛若有光”。多年来,笔者一直在琢磨,陶潜自己假设的一个乌托邦,缘何非得隐藏在这样一个桃花林中呢?“夹岸数百步,中无杂树,芳草鲜美,落英缤纷。”桃树、桃花俨然成了脱离俗世的载体和象征。在陶渊明的眼里,只有鲜艳纯洁的桃花才配得上秦人的家园,只有郁郁葱葱的桃林才能隔离战火和离乱。桃树和桃花,已是和平、恬淡、安宁、从容的化身。唐朝虢州弘农人杨凭的《千叶桃花》,就从另外一个层面为陶文作出明证:“千叶桃花胜百花,孤荣春晚驻年华。若教避俗秦人见,知向河源旧侣夸。”陶渊明一直心向神往于桃花源,但至死都没有找到一块安逸的栖身之地,在贫病交加之中撒手人寰。我想,在他瞑目的瞬间,眼前一定是一片灿烂的桃花了。
  
  随便翻阅关于桃花的文字,还真是汗牛充栋。借着桃花,无所不写,无所不寄。桃花,还真成了中国文人手中的酒杯,浇各自心中之块垒。
  
  张志和的“桃花流水鳜鱼肥”写得超凡脱俗,这里的桃花鲜艳明丽;李白的“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伦送我情”写得豪迈,这里的桃花浓郁热烈,江湖味十足;元稹的“春风助肠断,吹落白衣裳”倒也别开生面,这里的桃花落英缤纷映射出惨美凄凉;杨万里的“归来长恐已春迟,恰是东风二月时”写得生机勃勃,这里的桃花春意盎然;白居易的“人间四月芳菲尽,山寺桃花始盛开”写得意境深邃、富有情趣,平淡自然的山寺桃花,如同“养在深闺人未识”的小家碧玉,可爱至极;黄巢的“他年我若为青帝,报与桃花一处开”也值得一提,这里的桃花成了菊花的陪衬,但却写出了傲世独立、冲天凌云之志。
  
  当然,世间的事物总是仁者见仁、智者见智。被褒奖的桃花也有被当作另类的背景,如刘禹锡的“玄都观里桃千树,尽是刘郎去后栽”,更是极尽讽刺鄙视之能事,当时就掀起了滔天巨浪,惊动朝野。若干年过后,徐元杰写下了《来青书院桃花》:“塞满乾坤本是仁,更无一物不洪钧。山桃自不知粗俗,也与梅花斗早春。”个中的意味,只有“远声色,节情欲”“直声闻于朝”的作者自己明白了。虽然时空间隔,但刘禹锡和徐元杰的两首诗作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
  
  不过,任凭后人怎样评说,桃花依旧无语。像我等凡夫俗子,倒不如在这和煦的春日里,偕妻儿老小,持铁锹水桶,栽几株桃树。假以时日,观其花、品其果、赏其树,岂不美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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